而此刻的御书房内,萧远道正望着突然闯入的三人,手中的茶盏“啪”地摔了个粉碎。
他见三人神色各异,永和帝面色阴沉如墨,连忙上前拱手:“陛下,可是出了什么……”
“萧爱卿养的好女儿!”永和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一个在偏殿行苟且之事,一个险些被人下药迷昏!”
萧远道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向萧宾月:“这……”
“父亲莫急。”萧宾月轻移莲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萧远道与永和帝之间。她微微福身,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今日女儿赴宴时身子不适,多亏丞相大人路过相救。至于大姐姐……”她顿了顿,面露难色,“许是有人在大姐姐的熏香中动了手脚,才会……”
“够了!”永和帝突然打断,目光复杂地盯着萧宾月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
他缓缓踱步至窗前,背对着众人,声音低沉而危险:“朕要听实话。”他猛地转身,“萧……宾月,你且从头细说,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宾月垂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回陛下,臣女随皇后娘娘身边婢女碧鸾入偏殿更衣时,饮了她奉上的茶,不久便觉头晕目眩。”
楚衡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染血的帕子:“刚刚臣还有话未说,臣半路撞见的那个丫鬟见臣发现,拔腿就跑。却丢了这方帕子,而这帕子上的徽记。。。。。。”他意味深长嘴角微微上扬,“倒像是凤来宫的物件。”
萧宾月适时地轻咳两声,露出袖口一抹淤青:“臣女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说……要臣女伺候……也是臣女的福分!”
即使二人这只言片语,萧远道也算明白了个大致,他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目光在永和帝阴沉的脸色和萧宾月苍白的容颜之间来回游移,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
“陛……陛下……”萧远道颤抖着拱手,却在永和帝凌厉的目光下噤若寒蝉。他心中翻江倒海——萧玉瑶那丫头竟敢用这等下作手段!虽说他确实有意将女儿送进宫,但绝不是这般不堪的方式!如今不仅折了萧玉瑶,更可能连累整个萧家……
不过萧远道心里也疑惑,萧玉瑶一向不是想嫁入东宫的吗?
楚衡冷眼旁观着萧远道的惶恐,忽然状似无意地开口:“说来也巧,臣入宫时遇见禁军统领李响,他说……”楚衡刻意顿了顿,“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就进宫了,却迟迟未见人影。”
永和帝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太子?”
“正是。”楚衡不紧不慢地补充,“李统领说,太子殿下最后出现的地方……似乎就在凤来宫附近。”
殿内霎时一片寂静。
萧远道闻言如遭雷击,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原来如此,萧玉瑶要私会的果然是太子,若是生米煮成熟饭,户部尚书府自然能与东宫拴在一起。
但此时若将此事牵扯到太子……萧远道只觉得后背发凉——他原只想让萧玉瑶在宫宴上博得圣心,怎会料到事情竟牵扯到太子?若真有人设局,那背后之人所图为何?
萧远道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死死攥住官袍下摆,指节泛白。
永和帝看着萧远道冷笑,“爱卿养的好女儿现在就在偏殿躺着,身上还带着媚香!”他忽然眯起眼睛,“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你萧家设的局?”
萧远道面如土色,连连叩首:“臣万万不敢!臣……”
“陛下。”楚衡突然打断,“臣倒觉得,此事更像是有人要一箭三雕。”他缓步走到案前,指尖轻点那方帕子,“毁萧家女儿清誉,陷太子于不义,最后……”他抬眼直视永和帝,“让陛下背上强占臣女、父子相争的骂名。”
萧远道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终于明白——今日这场风波,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而他的两个女儿,恐怕都已沦为棋盘上的棋子。
永和帝眼中寒芒暴涨,猛地拍案而起:“来人!即刻传太子——”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童声:“父皇息怒,儿臣与太子哥哥已在殿外候着了。”
众人回首,只见秦王燕昀牵着太子燕明昭的手迈入殿中。年仅十一岁的燕昀身着杏黄蟒袍,稚嫩的脸上带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太子却面色惨白,额角还挂着冷汗。
“昀儿?”永和帝眯起眼睛,“你为何在此?”
燕昀松开太子的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回父皇,儿臣在御花园温书时,恰巧看见楚相带着太医匆匆往偏殿去。”他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指着萧宾月,“儿臣好奇跟过去,正看见……这位姐姐昏迷不醒的模样。儿臣刚刚听说了一些事情,所以特意来作证,楚相所言句句属实。”
楚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面上却不露分毫。萧宾月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燕昀,前世新帝,也是楚衡口中真正杀了他们俩的凶手!现在他还只是秦王,可他分明是在替楚衡圆谎!
这是为什么?难不成这一世楚衡连燕昀都提前布局收买了吗?
永和帝审视着燕昀纯真的表情,又瞥了眼抖如筛糠的太子,突然冷笑:“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儿臣……儿臣只是……”太子今日的确收到薛皇后的传话,对于这位继后,太子与她多是合作关系!原本薛皇后承诺帮他将户部尚书府收入囊中,可此刻却……
“父皇明鉴。”燕昀突然脆生生地打断,“太子哥哥今日一直与儿臣在一处温习《论语》,根本不曾去过凤来宫。”他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倒是儿臣看见凤来宫的碧鸾姑姑鬼鬼祟祟地在偏殿附近转悠呢。”
楚衡与萧宾月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燕昀这番话,不仅替太子解了围,更将矛头直指皇后!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绝不可能凭空编出这般滴水不漏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