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边的郎君早已不在,屋子里也静悄悄的。
萧妤晚睁开眼,看了看身上,还是昨夜里过来的那身衣裳。身上倒是没那么痛了,想是那菱草膏当真有效。
她掀开被子,下榻出来推门,外面自有砚书守着,带她回房。
她难得与砚书说话,“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其实心里有数,总还是要问清楚。
砚书垂首回,“是夫人告知了姑娘的去处。”
果然是江婉。
萧妤晚早知如此,并不诧异,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凉。
她是最知晓自己苦楚的人,也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人,却是她亲自来推自己下地狱。
萧妤晚敛下眸,眉眼黯淡。
她回厢房,采薇还在房里等着她,提了一夜的心看见了她才算落下。
她什么也不敢问,直接便要去打水给萧妤晚沐浴。
“不必了。”
萧妤晚出声制止她,“我没事,你快去睡会吧!”
她看见采薇眼底熬出来的乌青,她因为担忧自己,想必整整一夜没睡。
采薇哪里睡得着,这是衙门,靠近狱牢,每日里的凄惨喊叫此起彼伏。
她听着害怕,紧紧靠着萧妤晚,“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萧妤晚也不知道。
采薇又问,“姑娘,我们是不是要被抓回承平侯府了?”
萧妤晚还是不知道。
采薇声音有低泣,惶恐不安,“姑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
没有人知道。
萧妤晚拉着采薇的手,温声宽慰她,“采薇别怕,什么样的难关我们都闯过来了,现在也一定会无事。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这样安慰的话,采薇点点头,心里仍是七上八下。
她知道,惹恼了宋灵均,这次是不能轻易过去了。
宋灵均每夜都会唤萧妤晚过去。
芙蓉帐里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他没有像先前那般死命磨砺她,她也没有像从前抗拒的那般厉害。
只是他看着她,眸光总是阴郁的,看不清里头翻腾如云涌的情绪。
有时克制不住,也会发狠来折腾她。
萧妤晚咬牙受着,实在忍不住便会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下。
两人很少交流,几乎不说话,只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心里对彼此的滔天恨意和绝望。
这样的日子,两个人都是数不尽的煎熬。
萧妤晚事后必得服药,一开始还瞒着宋灵均偷偷服,后来干脆将药装进荷包里,随身带着。
是漆黑的小药丸,很苦。
青楼楚馆里的姑娘时常服它,自然舍不得用好药材,都是最低劣的零陵香,茴香一类,最是伤身,常服可致女子终身不孕。
宋灵均偶然见了,脸色即刻阴沉下来。
他一把打落她手里的药丸,眼底阴鸷狠戾,“谁让你服这个的?”
宋灵均没想着她会偷偷服药。
她如此聪慧伶俐,该当知道现在做什么于她才是最有利——想尽办法怀上他的孩子,然后名正言顺地回承平侯府做她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