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薄枝走在街上,身侧则是身着湛蓝丝袍的纪煜,身后一闪而过的身影将这一切默默记在眼中,而后听从将军的命令观察薄枝的一举一动。
前面的人似有所查,薄枝回头望去窥探的来源,却发现身后没有任何可疑之人。
“薄兄,怎么了?”纪煜注意到她反常的举动,转头问她。
薄枝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纪煜继续和薄枝讲起方才断了的话题,问一些关于以前昭云的风俗旧貌。
她与纪煜在路口分别,各自回府,薄枝敏锐的觉察力始终觉得身后有不舒服的窥视感,故此特意绕进了巷子。
距薄府仍有一条街的小巷内,薄枝守株待兔。
跟踪的人也显然没有料到这会是一条死巷,拐进去便与薄枝撞个正着。
而薄枝早已抽出了腰间藏匿的软剑,一剑刺了上去。
那暗卫也始料不及连忙躲避,情况紧急之下他也丢出暗器却被她全然躲开,而拿剑的薄枝不知何时已经用红带蒙住了双眼,与他交手缠斗。
听声辩位,薄枝知道自己晕血,便蒙住了双眼,与来人打成了平手。
暗卫只知自己负责跟踪,将军也未和他下诛杀的命令,他只能不断躲避以寻逃离,奈何薄枝缠的紧,那暗卫只能自损一臂,露出破绽。
薄枝的剑砍伤了他的手臂,他才寻得逃机,跳上屋顶离开。
待人走后,薄枝才拿下眼上的带子,她看了看四周,确认那人不会再来,她才离开。
派人来监视她,是纪煜,亦或是二皇子三皇子,她猜想着。
薄枝摇了摇头,看来她会武这一事,恐怕是要瞒不住了。
将军府,院内,暗卫单膝跪地,一只手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垂头跪在在男人坐着的藤椅一边。
“将军,属下回去跟踪没多久便被发现了,她的武功路数与旁人都不同,很难辨别师出何门,之后属下还要不要跟?”
裴怀瑾合上了手中的书,示意人起来,暗卫捂着胳膊缓缓站起。
“下面你不用跟了,回去养伤。”裴怀瑾道。
那暗卫眼神一顿,“是。”
随后便退出了院内。
裴怀瑾看着院内那株因季节变换已经快要衰败的花,心道,很快,他们就要见面了。
得圣上允准,裴怀瑾重疾在身,但一连多日未曾上朝未免说不过去,特允赐座上朝,待他可走动后,他与薄枝的账,便可以慢慢算——
男人闭了眼,仰头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之中,太阳下平静如玉的面容上甚至可以看到细微的白色绒毛,衬得圣洁又不可高攀。
可再睁眼之后,却只有凛然。
薄府,还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的薄枝正再院内吃着梨子,身侧坐着正在手拿账本拨着算盘的松夏,算算这一月的开支,不仅有府上的,还有暗卫营的。
“主子,咱们这个月还小有富余呢!营里的开支一下子少了许多,难不成他们知晓主子快揭不开锅了,特意给主子省钱?”
松夏摇头晃脑的,提起笔拿着朱砂在账本上画了一个圆圆的红圈。
薄枝坐在旁边,咬了口水渍渍的梨子,听着松夏的话,默默在心里道,那是她最近没给暗卫营里的人派任务,吃喝能花几个银子?
光是黑市上给他们买一件趁手的武器刀剑,都差不多要耗上她两个月的俸禄,她可是养了一群的吞金兽。
不过她还未把裴怀瑾死了的消息说给松夏和暗卫们听,他们若是知道了恐怕担心她哪天就把暗卫营给散了,薄枝也不想引起恐慌,她还是有自己的生财之道的,之前在檀娘铺子里投的银子每年都有分红,再加上偶尔她让暗卫们出去接点外面的活计,给他们自己攒攒本钱。
左算右算,她如今是有点余钱了。
薄枝想着用这点攒下来的银子,等大仇得报,她便找一个青山好水的地方,给自己置一座宅子,隐居起来,过余后的生活。
她边啃着梨子,边想,脑中不自觉蹦出来一张人脸,矜贵疏朗的眉眼,让薄枝的手一抖,手中的梨滚落在了地上。
薄枝呆滞了一瞬,猛地摇了摇头,满脸荒谬,她怎么可能想到那张死人脸!她是疯了吗?
他诈尸了?
薄枝晃晃脑袋,迅速地将脑中突然出现的人给晃出去,裴怀瑾出现在她脑中根本是毫无缘由的事情,左右有几分荒谬之感,心道真是撞邪了。
此刻她仍在心底认为那男人已经魂归地底了,除了他在她心底惹下的那些尘埃,她与裴怀瑾已没有了任何的干系。
她缓缓摇了摇头,在松夏算账的碎碎念中,重新从果盘中那个梨啃了起来。
而次日天色微亮,松夏一把拉开薄枝床榻旁遮蔽的床幔,露出了床上正搂着薄被缩成一团,头发披散着扑了满床,身子缩在最里面正睡觉的小人儿。
她伸手赶紧晃晃被子里那紧紧的一团,着急道:“主子,快醒醒,你早朝快迟到了!天都快要亮了,再晚一点你就赶不上开朝啦!”
被摇晃的头晕目眩,迷迷糊糊的薄枝浑然不顾松夏的念叨,一把将头埋进了被子中,“再再睡一会儿~”黏黏糊糊混着撒娇的声音出来,薄枝迷蒙着恳求道。
终于,在松夏不懈的坚持之下,于卯时一刻,薄枝才慢吞吞地给自己裹上束胸,穿好中衣和朝服,拿着笏板踢着鞋没精打采地走出了屋门。
“松夏,你每日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早的喊我,这样会折你主子的寿的。”薄枝长吁短叹,蔫着脸试图劝说一下自家这个小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