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招惹她呗,少接触最好。”
“是这个理。”
李艳梅在议论声中走远,眼眶里兜着泪,却流不下来,让她心底万分心疼圆圆,可她却没有一丁点办法。
周方圆背着大大挎包,一步一步往家里去,家家户户在门口闲坐的人,看到她,闲聊的话一下子静了。
每个人看着她直皱眉头,然后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
熟悉的大黄狗,见着她过来,在门口摆开阵势狂叫,她停下脚步,它却边叫边往院子里后撤。
她抬脚要走,它又冲到门口。
走出三米远,它依然跟在后面狂吠不止。
叫的人心烦,弯腰捡石头。
大黄狗见状,掉头跑走,远远地站在它的地盘门口,伸着脖子叫唤两声才返回院子里。
周方圆耳朵边清净了,心里却空了。
熟悉的村子,熟悉的杨树林,看到她这个人,也只有那只大黄狗从没变过。
她有点喜欢那只惹人嫌,又怂,又凶的大黄狗了。
家里两扇木门被人搬起来,靠在门檐子上。
短短几天不在家,院子里竟然有股凄凉荒芜的错觉,像是一年多无人居住的破败老屋。
“嘎嘎嘎,嘎嘎嘎。”西边鸡鸭圈里还有鸭子叫声,周方圆有些诧异的走上前。
两只鸭子大了不少,乖巧的窝在圈里,见到有人受惊的站起,凑在角落里。
圈里食盆还有没吃完的玉米粒,旁边铁皮桶里还有半桶清水。
寂静空旷的院子,有了几声鸭子叫声,倒是没那么凄凉了。
周方圆咧开嘴角,看着她的鸭子笑出来,一边笑一边忍不住吸吸鼻子。走的那晚,她明明都把门打开了。
“咚咚,咚咚,”门口传来声音。
回头看到隔壁瘸腿的男孩,拄着一只白色拐杖,见着他扬着嘴角,抬手敲门板,“你终于回来了。”
周方圆愣住,看着他借着拐杖一步走过来,径自到了鸭圈那里。
两只鸭子一看到他,嘎嘎嘎叫唤着围过来。
只见他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玉米,放进食盆里。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把放进去。
“我原本还想第二天来找你玩呢,没料到你出门了,等了好些天。见你鸭子饿的呱呱直叫,我也不知道鸭子要吃什么,看到地上有玉米粒,我就用东西换了玉米来喂它们。一天三顿,是不是比你走之前长大不少。”
陆可为叽里呱啦一通说,旁人见了会说这小孩真活泼开朗。
可家里王婶子知道,这小孩有病,他在家可以一天不说话,阴森森盯着你看一整天。
看的人心里发毛,完事似笑非笑的转身就走。
王婶子都以为自己身后是不是有脏东西,让他看见了,不都说小孩眼睛干净。
“你耳朵好了吗?”陆可为比周方圆小一岁多,两人身高差不多,歪着头又看到她额头上的纱布,忍不住伸手指了指,“你又被人打了啊?”
周方圆摸摸了额头上的纱布,她都忘记了额头上的伤了。目光瞥到鸭圈,“耳朵好了。”说完,又补上一句,“谢谢你,照顾我的鸭子。”
周方圆心里怪怪的,村里鲜少有同龄人和她一起玩。
“你不会出门了吧,我明天可以找你玩吗?”陆可谓亦步亦趋跟在周方圆身后进了堂屋,无视屋里环境摆设,找了凳子坐下。
凳子上落了一层灰,周方圆拦一下,“上面有灰”目光扫到他身上裤子,不是村里男孩常穿的样式,就是镇上恐怕都没有,应该是大城市才有的卖。
陆可为一屁股坐上去,“没关系,反正穿一天都要清洗,脏了的话,更该好好洗了。”
周方圆放下挎包,找出抹布水盆,开始大扫除。
“你要坐在这吗?会很呛人。”忙了一会,周方圆一转头,看到陆可为坐着像个小大人一样盯着她看。
陆可为笑眯眯的抬起手捂住自己嘴鼻,表示不会呛到。反正他就是不走。
周方圆不管他,自顾忙活起来。
一连过去几天,陆可为天天过来,像根小尾巴似的跟在周方圆身后。
村东养羊的老汉,知道她回来,隔天一大早吹胡子瞪眼的把母羊和小羊送过来,逮着周方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骂到最后,不知不觉又变成大骂周金山窝囊,没用,“好死不如赖活着,蚂蚁还知道茍活着,一个大男人自己去死,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光了。”
骂完,吼完,从肩膀上取下一只鼓囊囊的布袋子下来,扬手扔到周方圆怀里,“家里头蒸的荠菜馅包子,你那口铁锅让我拿去卖了,回头给你换个新的回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放羊,别净折腾事。出了镇上的事,呵,村里现在谁见你都要绕路走,你不主动惹事,也没那眼瞎的会来惹你。”老汉训斥一通,背着手回去了。
周方圆打开布袋子,眼圈逐渐红了,陆可为在旁边探头看两眼,“不止包子呢,这里面还有”一抬头看到人正抬胳膊蹭眼睛,话就咽了进去。
枯燥无趣的乡村生活,终于让陆可为发现了乐趣,那就是一天到晚跟在周方圆身后。看她放羊,割草,挖荠菜,挖泥巴,和泥墙。
几天下来,陆可为惊叹了。
晚上回家给段立东说这一天都干了啥,欣喜的不得了。倒是家里王婶子遭了殃,陆可为早上出去,中午回来,那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惨了。
他是爱干净的,非得换一身,下午再回来那又是一身。
一天三身衣服,也不是他割草,挖泥巴,衣服上那个脏啊,之前衣服水泡一泡,洗衣粉去个味,水漂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