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费老劲揉搓,可那衣服面料就是洗不干净,你洗不干净,陆可为不穿,给你扔水盆里让你继续洗,脾气坏的要死。
王婶子受够了,忍不住在背后打小报告,“老先生,您现在不管管?隔壁那丫头村里都不耐见,没人和她说话一起玩,就怕小孩跟着她学坏了。”
翻墙打人,镇上抢劫这事在村里都传遍了。
家里这小屁孩,整天到晚跟在后面。
要王婶子说,那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灶台,都不是好种,一个心狠,一个有病。
段立东没说什么,王婶子还想说,就看到大门口传来动静。
这回两个人像是泥窝里打了个滚,陆可为连白色拐杖都变色了,别说衣服,他头上,脸上都是泥浆水。
周方圆手里抓着一个大荷叶,边缘抓在手里,里面有东西一直扑通扑通乱跳。
“姥爷,你快出来,我抓鱼了。”陆可为兴冲冲对着屋里喊。
段立东出来看到两人这一身,周方圆拘谨的站在一旁。王婶子后脚出来,一看到那这一身泥浆,老天爷爷的喊着,“哎呦喂,这不是下午才换的衣服?怎么就糟蹋成这样了,好好的料子,这得怎么洗啊。”
五月的天,不怎么冷了,陆可为头一缩就把上半身衣服拽下来,塞到王婶手里,露出细皮嫩肉的小胸脯来,催促着,“阿圆,你快打开给姥爷看看。”
荷叶一打开,一条条巴掌长的草鱼在地上乱蹦。
“我脚滑,一下子掉沟里去了,阿圆想拽我,却被我拉了下去,然后就发现沟里发现有鱼,阿圆说可以炖着吃。”陆可为一张占满泥巴点子的小脸,笑起来特别好看。
段立东扫了一眼周方圆,从村里卫生所出来,两人第一次见,她又做了什么事,村里都在传,王婶子也乐于把村里听到的往家里说。
一对视,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拘谨和小心翼翼。她似乎也在观察他,可能他脸上但凡出现一层阴沉的,或者厌恶嫌弃的表情,都会让这个女孩转身离开。
本该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却掺杂了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
段立东心很沉,视线落在陆可为身上,难得他这几天兴致高扬,不在说些奇怪的话,便问道:“这鱼做了好吃?”
王婶子嫌弃的看着地上小鱼,“这么点点,收拾最麻烦,鱼肉又少,鱼刺特别多,小孩子吃了会刺着。想吃鱼,明个赶集我去买一条大的吃,这鱼,村里人都不稀罕吃。”说完瞪了周方圆一眼,一天天的竟会折腾事。
陆可为转过头盯着王婶子看,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把脚上鞋子甩出去,这一脚力气大了点,鞋子甩出三米远,“王婶,我鞋子脏了,你帮刷刷吧。”
王婶子看着三米远鞋子,一张脸憋的,像是刚才那一脚踹在脸上。
周方圆蹲下身,把蹦出来的草鱼,重新用荷叶兜着,“那我拿回家吧。”村里鱼塘很多,沟渠河坝里大鱼更多,村里觉得草鱼吃起来费劲,主要家里人多,鱼不大,一条条收拾起来太费事。
“等一下,你准备怎么吃?”段立东看着陆可为阴沉下来的小脸,一看就是上脾气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问。
周方圆抬起头,“就是把他们收拾干净,面粉裹着,现在油锅里滚一边,加点醋,酱油,清水煮。”
“没了?主食呢?
“和点面贴在锅沿上”周方圆表情困惑,有些不太懂。
段立东扫了陆可为一眼,笑了笑,“那今晚咱们就这么吃吧。”
“老先生!”王婶子惊呼一声,晚饭吃什么她都准备好了。
陆可为小脸转阴化晴,冲着段立东嘿嘿笑两声,扭头指挥王婶赶紧去洗他衣服,别在这碍事。
逐渐变浓的夜色,小院子不得不亮起一盏灯泡照明。
平整的水泥地,靠近墙边的压水井和水池子,这会很热闹。
段立东也不看书练字,站在边上看着两个小孩整活。
陆可为笨拙的手法,一看就是添乱,找不到窍门。那草鱼在他手里简直受尽十大酷刑,他自己较劲,忍着鱼腥味越发想要表现。
另一边,没借助任何工具,变戏法一样的,一掐,一挤,干净齐活。
周方圆清楚看到水池里的影子,第一次在别人家做饭,第一次有人围观,背对着,看不清站在边上人的脸,让她心生不安
光是冲洗就有三遍。
王婶子衣服不洗,总是跑过来看一眼。
尤其用灶台的时候,好像动用了她的私人物品,恨不得时时刻刻在边上看着,菜籽油放多了,都会哎呦一声。
晚饭不是面饼,蒸的大米饭。
陆可为从没钻进灶房,这次竟然乖乖给周方圆烧火。
可他烧火也不怎么会,周方圆时不时低下头帮他看一眼。
吃饭的时候,陆可为很给面的吃了一碗半。段立东也是,第二碗还是鱼汤拌饭。近十来条草鱼吃的只剩下盘底。
周方圆话不多,吃完饭本想回去,却看到陆可为拽着书包,掏出书本文具后,眼睛倏地一下亮了。
段立东注意到她前后变化,并未出声。
只看到她轻轻凑了过去,靠在桌子前,双手搅着衣角,侧歪着头看着陆可为精致的书本和文具。
陆可为把文具盒放到两人中间,把作业本往周方圆跟前推,伸着长长的脖子在她耳边说话,“你帮我一起做吧!”
周方圆错愕抬起头,愣住一秒后,下意识往后看一眼。
段立东自然听到陆可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