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繁泽此刻刚下飞机。
“白小姐现在在曼兹酒店楼上的餐厅就餐,她一下飞机就到这里办理了入住,目前没有去别的地方。”
“好了,我知道了,继续看紧点,有什麽情况及时向我彙报。”
孟繁泽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
男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麽?”孟繁泽皱眉。
“白小姐,她”
“有点奇怪。”
“怎麽了?”
“她好像一直在跟人说话,她桌子上的餐食也是两份,可她那张桌子,只坐了她一个人”
人是奇怪的物种,太过封闭太过痛苦太过压抑时,总会希望能有一种方式超脱。
于是便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有些人有些事,也只有自己能看到。
在巴黎的那五年,当她真的把自己活成孤岛,与周围的一起脱节时,总要拉一人陪她,才不至于一直流浪。
白似锦不知道,那个她与汪橙一起完成的毕业作品,被放入了巴黎美院的毕业展里。
两具身躯紧紧包裹在一起,经脉血管纹理,身体器官全都交缠在一起,共用的,却是同一颗头颅、同一张脸。
脸上似是盖了一层面纱,也似是扑面而来的蛾子,黏稠的汁液覆在上面,窒息喘不过气。面纱之下,一张泣血的脸,实在吊诡。
白似锦记得,她和汪橙在一起创作的时候很痛苦,汪橙还说她经常很兇地沖她发脾气,摔东西,特别可怕,可白似锦不记得了,只能事后说地不起。那声对不起往往在很久之后。
不过抽丝剥茧的过程,好快乐。
介绍作品的小卡片上,写的也是两个人的名字。
还记得在巴黎看心理医生时,她讲了她和沈确的事。当然,隐去了一些细节,她努力让一些事看起来正常一些,能让听者勉强接受。
心理医生是个中国女人,两人用母语交流,方便舒服了很多。
“你是不是喜欢他?”这是医生询问她的其中一个问题。
“喜欢,是不是就注定伴随着痛苦?”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医生有些无奈,“错误后惩罚,极端社交剥夺之后再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更像一种精神控制。”
“你喜欢上他,不愿离开他,是因为这样子绝对安全,你也享受他对你的好。”
巨大的撕裂感从心底传来,一分一寸。那一刻,白似锦觉得,自己这被子都走不出缅北那间屋子里了。
她被抽丝,散落在那间屋子的每一处,窗台上摆的小罐子,上面涂的染料,是她身体的每一寸。
她越是奋力想要挣脱,越是越陷越深,与其相融。到头来,竟成了她羁绊最深的一切。
永远无法斩断。
沈确和她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刚进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所有的心理準备顷刻之间分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