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店员本是担心要是画得歪七扭八的,待会儿该不好纹了。
正低头作画的人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好半天才说:“以前练过。”
学素描的第一课便是练线条,所谓的素描基本功,初学者画出来的线条多半歪斜抖动。犹记得他那时练了十来分钟,便放下铅笔,掏出个魔方在手上玩弄。
老师过来巡视时,本想训斥几句,一抬头却见到画纸上赫然遍布的线条,除却最初几条有些歪斜,剩下的线条全都横平竖直,整整齐齐。
可那节课结束后,老师非但没有夸赞他,反而将他单独留下,又加练了十五分钟的排线条。
他练到一半,手腕酸痛地扔下笔,冲老师发火:“我明明已经练好了,为什么还要我练?!”
老师并未生气,只是摸着他的头说:“因为希望你不要因为自身的天赋,而过早地放弃努力。”
被扔在地上的铅笔又放回他的掌心,伴随着一句:“如果你以后当了画家,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再轻易扔下你的画笔。”
嗡嗡的机器声停下,沈流云看着自己右手的虎口,那里多出来一颗黑色六芒星。
店员在边上跟他说了几句纹身后的注意事项,并附送了一支用于消炎的药膏。
“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痒,记得别去抓,会抓坏的。”店员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我还是头一回纹这种图案,你是信教吗?”
沈流云冲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颗六芒星上,轻声说:“但这也是我的信仰。”
他最虔诚、也最崇高的信仰。
【作者有话说】
ow:没有这个比赛,这里是编的,主要参考的是柴赛诗为爱伦·坡的《乌鸦》,其中“唯此而已,别无他般”和“永不复焉”为原诗引用
37·氢气球
不知道是不是痛觉比常人要稍微迟钝一些,在纹身的全过程中,沈流云都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痛感。直到走出店门,他也只觉得虎口的皮肤被针刺得有些许麻木。
等到他开车回到家里,才发现虎口那块的皮肤已经全红了。
上网搜索了一下相关症状后,他意识到,他可能对纹身颜料有些过敏。
这让他的恢复期比纹身师说的要长得多,感受到的痛痒程度也比一般人要严重得多。
沈流云自认不是忍耐力多好的人,为了控制自己不要总是想着去抓那片皮肤,只好又开始抽烟。
他站在工作间的窗边,手肘搭在窗台上,很缓慢地一口接一口地吞云吐雾,苍白的烟雾幽幽飘散,很快融入窗外的夜色中。
他仰起头,望见夜空里一点细碎的星光。
胸腔的起伏逐渐变得沉重,他开始想起闻星,想起闻星的笑,也想起闻星的眼泪。
闻星的情绪总是能很轻易地将他感染,哪怕他表现得并不明显。
他始终无法去解释闻星对他的奇妙吸引力,只能将一切的一切都归结为闻星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