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会德语,如果真的要去,估计还得再报一个语言班。
边上已经喝得有些醉了的卓钰彦大着舌头插嘴:“远点好啊,你跑远点,有的人想追都追不上。”是这样吗?
依次送走卓钰彦和徐穗之后,闻星回到家中开始收拾残局。
兴许是醉得厉害了,他将餐桌都收拾干净后,将已经放进衣柜里收好的衣服统统拿出来,一股脑铺在沙发上,把叠好的衣服弄乱,再重新开始叠。
叠到一半,他看见手里这件浅灰色大衣的袖口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他把那东西用手指捻住,拿近了,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总算认出来了那是什么——那是一根白金色的发丝。
他好像就此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那些过往的痛苦又复而重来,堆积在他的胸腔。
他想起他在那段已经结束的失败恋情中的所有忍耐和狼狈,也想起自己的歇斯底里和一败涂地。
都说人非草木,时日一长总该生出些情意,为何沈流云却偏偏心若磐石?
这么长的时间里,因为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个人早日忘却,他一直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起从前的事,也不去触碰任何相关的事物。
可是他忘了,这个人长在他的心底足足有七年之久,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止不住的泪水不一会儿便淌满他的面颊,他瘫坐在地上,痛哭到几近失声。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仰面躺倒,双目正对着天花板过于明亮的吊灯。
那灯光照得他头晕目眩,一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狭窄的卫生间里。
他满身难闻的气味,疲软地半蹲在地上,只能费力地仰头看着沈流云。
好多问题像一颗颗痛苦的气泡在他身体里冒出来。
为什么他在沈流云面前,总是会如此狼狈?
为什么沈流云看上去,总是这样对什么都不在意?
为什么沈流云分手后没有马上将头发染回去?难道沈流云不知道,这样会很容易让他误解吗?
或许是因为,沈流云也没想过他们还会再见面吧。
他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久到腿部传来迟钝的麻木感。他动了动腿,不慎踢倒了边上的一个空酒瓶。
酒瓶咚地一声倒在地上,而后骨碌碌滚动起来。一圈。两圈。……
空酒瓶滚至一人的脚边,惊醒了原本陷在睡梦中的人。
沈流云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紧接着,头部便迅速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他昨晚喝得实在太多了,都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怎么睡过去的。
最近他突然领悟到,酒精实在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这东西能让他忘却诸多烦恼,拥有无尽美梦。
无觉无察间,他已然沉溺于酒精中多日。
在方才戛然而止的梦中,他身处茫茫雪夜,孤身一人坐在画架之前。
那画架三米多高,上面铺了一张巨大的空白画布,他整个人就被笼罩在画布被灯光照映出的大片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