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心里这点小期许像微微振翅的蝴蝶、发芽破土般的搔动。
&esp;&esp;直到签售会结束,她都没有碰见一个给她“l”那种感觉的人。白露曾以为自己可以一眼就认出他,但此刻,不论是因为她并不具备辨认出他的能力还是因为l实际上没有到场,失落感都已经落地生根。
&esp;&esp;“辛苦啦。”编辑微笑着对她说,“今天的销量很好。”
&esp;&esp;白露也对她微笑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准备收拾一下,去吃个晚饭。
&esp;&esp;“欸。”她翻着包,“钢笔,好像忘记了?”
&esp;&esp;那只钢笔是她在成人那天买给自己的礼物,笔身已经有些掉漆,对她来说是重要的纪念物。白露微微叹了口气,迈向了休息室的木门。她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面庞清俊的年轻男人,一手抬起,似乎正准备敲门。
&esp;&esp;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他的面容和身上的熟悉感,让她瞬间就联想到了某个名字。
&esp;&esp;l的目光也静静落在她的面颊。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都回过神来,相视一笑。
&esp;&esp;“我找到了你落下的钢笔,不知道可不可以顺便麻烦这位小姐帮我签个名?”l的一双鹿眼含笑。
&esp;&esp;“谢谢。”白露有些羞涩地接过笔,在他递来的书上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esp;&esp;有点卡墨,不太完美。她看着那一撇,心想。
&esp;&esp;“谢谢。”l依旧淡笑着,“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吗?”
&esp;&esp;“当然。”白露回以微笑,“请让我请客,当做感谢。”
&esp;&esp;他们在一家装修得如同绿野仙踪的餐厅吃饭,又一起去河边散步吹晚饭。水声潺潺,两个人坐在草坪,看着城市光污染下并不明显的星空,从希腊神话谈到波德莱尔。他始终专注、柔情地注视着她,含情脉脉,叫她怦然。
&esp;&esp;两个人共享了一小段沉默。目光都落在对方身上,没有离开。
&esp;&esp;“笔友先生你在想什么?”
&esp;&esp;他移开了目光:“你不会想知道的。”
&esp;&esp;“嗯?”
&esp;&esp;l又看向她:“一些甚至可以说低俗的想法。”
&esp;&esp;她的眼底似乎也波光粼粼,冲他笑起来。
&esp;&esp;“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么强烈的感情。”
&esp;&esp;他们的嘴唇重迭到一起,很快变成热烈而缠绵的吻。白露揪着他的衣服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和刚见面的人亲到一起!这难道不是轻率的、完全被感情支配的行为吗?
&esp;&esp;她几乎是抱怨地看着眼前人:“我讨厌这种感觉。我迷恋你,进入了你的陷阱,可是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esp;&esp;“白露。”l气喘吁吁地离开她的唇,“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着你”
&esp;&esp;“什么?”
&esp;&esp;他只是给她一张机票。
&esp;&esp;“如果你更喜欢这诗歌般的感情,我们就这样。互相通信,不再见面。”l说,“如果你不介意它变得庸俗、变得寻常、变得不足为道,那我等着你赴约。”
&esp;&esp;白露最终又重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同他漫步在布鲁塞尔的街头。
&esp;&esp;l有些紧张,忐忑又羞涩地同她说:“我很高兴你来了。请陪我在这旅行一段日子,如果你想开始这段感情,我会坦白我的一切。如果你想退回到从前的关系,我也完全理解——抱歉,我不想和你结束一切联系。”
&esp;&esp;天气不算好,弗拉芒人的秋末王国看起来有几分乏善可陈,但好在身边的人足够有趣。
&esp;&esp;白露和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一起吃巧克力,逛博物馆,看白鸽盘旋在古老的建筑。几天后,他们又起了兴致,骑着自行车一路去了法国,住在一个农庄。夜幕降临,他们拥抱着,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esp;&esp;“告诉我你的名字。”月光里,白露轻声说,勾住了他的手指。
&esp;&esp;“林昼。林木的林。白昼的昼。”l说,“可能你更熟悉我另外一个名字。”
&esp;&esp;她的确听说过他的笔名。纵使她不热衷于圈子和国内的文学,她也读过那些文采斐然的诗歌。
&esp;&esp;他同她回望自己的过去:灰白的童年与青春、偶然读到她的书、与她书信往来、获得勇气与姓氏决裂。
&esp;&esp;“你是我的引路人、我的缪斯。”他虔诚地亲吻她的指尖,“不论你如何决定我们关系的命运,我都坦然接受——哪怕你想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esp;&esp;“你说什么呢?”她的笑清脆悦耳,他的心像是叮叮作响的风铃,“我有种直觉,说不定我们交往起来很合拍。”
&esp;&esp;他情不自禁轻轻抚着她的面颊:“怎么办?我已经在想象我们结婚的场景这附近有教堂吗?”
&esp;&esp;“结婚?怎么听起来有种要洗手作羹汤的感觉。”她不满,“我要自自由由的。旅行、看书、认识新的人。”
&esp;&esp;“那你介不介意带上一个跟班?他和你有相同的理想。”林昼说,“你们以后面对现实的种种问题,可能会有差异、有争吵。但是他永远、永远,忠诚于你,倾心于你。”
&esp;&esp;白露直笑:“哦?那他有没有什么特长?”
&esp;&esp;“也许是洗手作羹汤。”林昼也笑。
&esp;&esp;她用脚趾轻轻踩了踩他的小腿:“好吧,勉强同意。”
&esp;&esp;“感激不尽。”他吻她。
&esp;&esp;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雅艺术品般的爱情终究变成了庸俗的喜剧,好在他们两个都是不算坏的作者。
&esp;&esp;【果实】
&esp;&esp;黎朔看着坐在斜对面的人,目光像是渗透着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