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本该有百户人家,如今只剩几个白发老妪在灰烬里翻找,试图扒出点没烧完的粮种。
随着大军不断前行围剿,幽州的荒野呈现出诡异的宁静。
那些乌桓游骑小队的踪迹如同被狂风抹去的沙痕,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连往日盘旋在空中啄食腐肉的秃鹫,也不见了踪影。
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焦黑的村落废墟间打着旋儿。
蒙统的紫金锤再没砸碎过乌桓头颅,张辽率着并州狼骑巡遍方圆百里,也仅仅是抓到几个落单的老弱残兵。
“这几日,有些太安静了。。。。。。”
郭嘉勒住马,看着面前被焚毁的谷仓只剩骨架,轻声开口。
吕玲绮看着村口的几个浅坑,猛地捂住嘴巴。
坑底散落着些焦黑的骨殖,隐约能辨认出是被人为堆叠焚烧的。
最底层的骨头上,还留着刀斧劈砍的白痕。
“乌桓人好像全都躲起来了,被杀怕了不成?”张辽仿佛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连忙摇了摇头。
荀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展开舆图。
指尖划过舆图右上方的等高线,突然停在某处。
那里是通往辽东的最后一道山梁,两侧缓坡如张开的双臂,将官道拥入怀中。
“主公。。。”荀攸的声音有些发紧,“此地若设伏。。。。。。”
陈远望向那道山梁,晴空下,裸露的山石像巨兽的獠牙,泛着冷冽的光。
没有鸟雀飞过,没有积雪滑落,连风到了那里都变得温顺。
但这种反常的平静,比任何警讯都令人毛骨悚然。
“全军戒备。”陈远轻轻摩挲天狼断岳枪的狼首纹,仿佛明悟了什么:
“今日就在此扎营!”
翌日朝阳初升,陈远下令继续行军。
荀彧、荀攸押送粮草辎重居中,张辽率着并州狼骑吊在后方。
当大军翻过山梁时,天地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朝阳正好刺破云层,金色的光芒洒落平原,黑压压的乌桓骑兵如潮水般铺展开来,铁甲映着惨白的日光,竟似一片移动的刀山。
粗略望去,至少有上万之众!
这根本不是游掠的小股部队,而是乌桓主力大军!
吕玲绮默默将软鞭缠在腰上,提起挂在鞍上的红缨枪。
“果然消失的人都在这儿。。。。。。”陈远喃喃自语,手中枪尖已指向山下遍野的乌桓骑兵。
“列阵!迎敌!”
高顺的吼声几乎撕裂喉咙,火红的刀穗在风中炸开。
一万大军瞬间分成三队,刀盾手在前,弩手占据高地,长枪队如刺猬般拱卫中军,张辽悄悄指挥着并州狼骑绕向两翼。
乌桓骑兵沉默地伫立在平原上,弯刀映着朝阳如血海翻波。
没有战吼,没有号角,只有上万匹战马同时喷吐的白雾,在凛冽的空气中结成死亡的帷幕。
山脚下,一个身披狼裘的乌桓将领突然纵马上前,高举弯刀,用胡语嘶吼着什么。
陈远虽听不懂,但那刀锋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的中军大纛!
而他的回应,是激射而出的三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