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闻星期盼自己过得好,他更希望闻星能够诅咒自己,可惜闻星从不是这样的人。
“你希望我继续画画吗?”沈流云问得很犹疑。
在过去,闻星不止一次对沈流云妥协过,他对沈流云说画不出来就不要勉强。
世界上许多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得已,只能周而复始地做着辛苦的铁球。
闻星希望沈流云不必如此,过得轻松一些、自由一些。
“那天你听医生说我要打封闭针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闻星不答反问。
沈流云对那天的记忆还很深刻,因而回答得很快,“想要阻止你。”
更想阻止,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他的选择。
闻星也是同样,很多时候希望沈流云不再作画,但最终还是尊重沈流云的想法婻沨。
事实上,他真的是希望沈流云远离画画吗?
他不过是希望沈流云远离痛苦。
可艺术创作本身就伴随着必须要承担的痛苦,痛苦是灵感养分,亦是必经之路。
无需再说更多,沈流云已经明白了闻星所想。
他突然有些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狼狈地别开脸,声音微哑,“闻星,你应该恨我的。”
闻星想过讨厌沈流云,想过忘记沈流云,唯独没有想过怨恨沈流云。
他对沈流云的情感太复杂,但始终不包括恨。
如果一定要恨沈流云,他想他会更恨那个即便痛苦也无法停止爱沈流云的自己。
闻星没有接沈流云的这句话,只是轻轻踢了他一下,“我饿了。”
沈流云会意,从沙发上起身,“要吃什么?”
“冰箱里有玉米和排骨,你煲个汤吧,我想再睡一会儿。”闻星抓过沙发上的抱枕,已经做好了准备眯一下的准备。
沈流云却没有走开,神情少见的为难,“我不会煲汤。”
闻星怔了下,莫名有些好笑。
他怀疑其实沈流云口中的学会了做饭,只是学会了较为简单的,不至于将自己饿死,又或者更糟糕,仅仅学会了怎么煮粥和煮面。
奈何闻星实在不想动弹,便让沈流云随便做什么都行。
沈流云进厨房以后,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将排骨和玉米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并用手机向疗养院那位教他做饭的厨师远程求助。
其实他做饭的水平比闻星想象得要高一些,毕竟在疗养院还收获过不少好评,虽然不排除给出好评的人本身口味也不太正常这一点。
将汤煲上后,沈流云从厨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闻星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客厅里没有留灯,本该是昏暗的,却有一缕月光穿过稀薄的云层倾洒进来,遥遥望去,那安静昏睡的人好似是月光的剪影,朦朦胧胧,犹在梦中。
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是闻星设置的闹钟。沈流云快步走过去,将闹钟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