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骗过我,我为莫子不信你咧?”江蒙理所当然地说,“你都可以派兵救我,当然可以下圣旨救我们村。”
裴预忍不住:“那叫令旨。”
江蒙若是身在朝堂,恐怕今日戴上乌纱帽,明日就得连帽子带脑袋给还回去。
裴预扶额。
没骗过她……
倒不如说,就没有不骗她的时候。
“对了太子,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呢。”江蒙四下望望,“还是一个人,多危险啊。”
她每叫一声太子,裴预心都要颤一下。冒充太子这种不拿九族当回事的行径,他是真不想再继续下去。
但若是跟她坦白,必然会完全破坏她对他的信任,到时候再非要把他带回村,反而很不妙。
再加上她最恨别人骗她,他更怕她一怒之下,直接把他给宰了。
“孤……在微服私访。”他心中又是那种淡淡的死意,“碰到泥石流,和侍卫走散了。”
江蒙好糊弄的很,立刻相信。听说他要去管城,惊喜道:“咱们顺路。”
裴预不大情愿地点点头。
日头高升,裴预早已饿得很,江蒙正巧也没吃饭,两人便在树下准备埋锅造饭。时隔一旬,裴预再次露天吃饭,这一次,他接受良好。
总觉得自己在朝着野人的方向适应。
衣裳烤干了,他换好出来,就见江蒙已从行李里拿出了家伙什。一只小铁瓮,一只布袋,一块黑乎乎的看上去像干肉的东西,还有一小罐子粗盐。
“咱们吃点儿好的,煮锅牛肉粥。”她说着,把袋子里的米倒出来一点进锅,顺手递给他,“去把这米淘了。”
裴预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洗米?”他指着自己,“我?”
他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他该做的事。
“对啊,”江蒙理所应当,“难道你不吃饭?”
饭自然是要吃的。裴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讲究公子,再粗糙的饭,他也能下得去嘴。
“要吃饭就得干活儿。”江蒙把锅子往他怀里一塞,“去。我来看看有没有野菜。”
“……”
圣人云君子远庖厨……但现在显然圣人的话不顶用。江蒙的话才是圣旨。裴预只好抱着锅,拿着水袋坐到一边。
低头往怀里一看,裴预不由得一阵嫌弃,这米也太脏了。搀着的草根、砂石且不说,米粒和他印象里白玉般的饱满颗粒也不同,是又灰又黄的,捏起一粒看,原来是外头有层皮。
裴预头皮一麻:洗米竟是如此麻烦的事。这么多米,他要一粒一粒的剥到何时啊?
下意识回头朝江蒙一望,她正蹲在远处,热火朝天地挖草。
想了想到底没跟她抱怨,转过头,认命地一粒一粒地去皮。他指甲修的圆润齐整,抠起来就格外费劲儿。
这厢裴预大战谷皮,那厢江蒙早就拔好了野菜,见裴预迟迟不来,心说就洗个米怎么这么长时间,便过来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