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骑的不是马,而是匹骡子。
随后,骡子背上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裴预忽然僵住了。
不会……吧?他迟疑,不可能……吧?
起初的激动平复下来后,他回想起那道女声,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耳熟。
他站在坑底,惴惴地仰面睁大眼睛看去,那个人影跳下骡子,身条高瘦,动作敏捷,身姿分明熟悉。
雨过天晴,阳光明亮,透过树荫的缝隙投下金色光束。那人到了坑边,探头往里面看,脸庞浸在光里,教裴预看的分分明明。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闪闪发亮。
“啊?!”她惊喜,“太子!”
苍天啊。裴预绝望地闭上眼睛,朝后一倒。
江蒙。
裴预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时,有种极致的喜悦和绝望后归于平静的淡淡的感觉。
恐怕前世是她养的牲口,他淡淡地想,绳在人家手里牵着,他怎么逃得出她掌心呢?
“没断,只是扭到了。”
江蒙把他拉上去,看了看他的脚腕说道。她从行囊里拿出瓶药膏,涂到他脚踝上,给他简单包扎起来。
裴预活动了一下,比他自己包扎的要好多了,能让他勉强行走。
“太子,你怎么在这里?”
她颇为和善地问他。和狼狈的裴预不同,她现在状态不错,一身衣裳干净齐整,骡子背上还放着两大包行李。
这都要感谢官府,及时剿灭了无极教,她杀了张午清之后,不仅没有获罪,反而得了嘉奖,领了好大一笔赏银。
她用这笔钱置办了好些东西,准备一路上好吃好喝地回村。
只是没有再买鸡了。
裴预注意到正舔着她的骡子,它脖子上挂着个铃铛,看着样式有些眼熟。他向来博闻强记,很快便想起来:这不是当初老赵队伍中的骡子么!
后来在卖它的时候跑了。没想到现在竟又回来了么?
“是啊,没想到又能把它买回来。”江蒙高兴地撸了撸骡子脖子,又转向他道,“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裴预:“……”
他不去计较自己被和骡子相提并论,接过她递过来的干净衣裳,绕到树后面。
江蒙则坐到树的另一面,给骡子喂草吃。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裴预一面脱下湿淋淋的衣服,一面费解道,“你不是受伤了么?”
按照他的预估,她起码要在医馆修养一个月才能下床。
而今天距离她受伤才过去七日。
“都是皮肉伤而已,躺几天就好了。”江蒙轻松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小时候我爹给我泡过药,所以恢复的特别快……”
“不对啊,”她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