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妤晚却瞧不出有多少兴致,微蹙着眉,“阿雨风寒还未好,也不知今夜能不能退热。”
采薇是装出的病。
两个姑娘都不出门去,总要有个由头,才不叫阿显起疑。
一个在病中,一个悉心照顾。
只等到夜里阿显屋子里的烛灯一熄,采薇才悄摸掀了被子下床,来问萧妤晚,“燕世子要成亲了,姑娘当真不去见他一面吗?”
她没披外衫,这春寒料峭的,萧妤晚怕她当真病了,拉她进自己被中来。
相依为命的主仆俩,挤在一个被窝里。
萧妤晚眉眼低垂着,语气也是恹恹,“有什么好见的。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话虽如此,翌日阿显出门后,她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
戴上遮挡面容的兜帽,静静伫立在临近酒楼二层的窗前。
从这里俯视而下,可以瞧见平南王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过去。
迎亲队伍里,燕城很是显眼。
今日他是新郎官,本该意气风发的,此刻却如失了神魂一般,骑在马上,目光游荡的看着这属于自己的喧闹。
他在找萧妤晚。
他也在期盼,她会不会来见自己一面?
平南王府娶亲是大事,自然得回上京操办。
燕城不是没去承平侯府求见她。
只是蒹葭进去又出来,却对他恭敬道:“燕城世子请回吧!我家夫人说了,她如今已嫁为人妻,世子也即将要娶新妇。再见面,恐怕会惹人非议,倒是不好。”
萧妤晚要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燕城不能接受,再问蒹葭,“她还有别的话要同我说吗?”
蒹葭垂首,向他行了个礼,“夫人说,燕城世子大喜,她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去贺。还望世子莫要介怀。”
“她祝世子和世子妃恩爱情长,永修同好。”
恩爱情长,永修同好……
这本是他人曾祝愿过他与萧妤晚的话,那桩差一点就到来的婚事,是他一生也无法忘却的痛。
“你就忘了她吧!”
亲事前夕,平南王妃知道他偷偷去承平侯府找萧妤晚的事,亲自来劝他,“如今她已嫁为人妇,你们两个是再无可能了。你这样苦苦惦记着,又能如何呢?”
她看燕城悲怆难言的眼,心疼不已,“城儿,听母妃的一句劝。你若是当真喜欢她,便放手吧!你这样,只能是将她往他人的闲语是非里推。”
要知道,悠悠众口,是能逼死人命的。
燕城红着眼,满心不甘从胸膛里涌出来。他俯身,呕出一口心头血来,正撒在秋狩场上他们定情的那方绫帕上。
白的帕,红的血,灼灼刺人眼。
“城儿——”
平南王妃大恸。
丫鬟也惊惶,连夜去请了大夫来。
那方染了血的绫帕,现在还搁在燕城怀里。他带着对她的眷恋,要去娶别的姑娘了。
经过酒楼底下时,燕城似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
那二楼窗前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在。
萧妤晚提前躲在了窗后面。
等到燕城落寞收回目光,她才探出头,凝望着他,默默看着那抹红色消失在视野里。
他当真要成亲了。
可娶的却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