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刑部,是不可避免的常见事。
手指落下来的时候,薄枝不小心触碰到受伤的唇瓣,轻皱了下眉,“嘶”了一声。
此处没有铜镜,可还是在她预料之中的肿了。
但昨夜她咬裴怀瑾咬的更狠,不出意外的话他比她还惨。
薄枝眼眸微动,垂头目光触及到身上色泽光润的纯黑色大氅,又撩卷起来往身上裹了裹。
这东西就是保暖,让人瞬间感觉热烘烘的,裴怀瑾那人的东西用的倒是金贵。
薄枝身处在暖意之中,连连打了俩个哈气,手指扶上嘴边,眼角都差点沁出水来。
如今她身处牢中,身旁也没有别的助力,薄家的案子也是她从养父口中得知的,薄家八十几口人被连坐,判了流放。
流放途中,人死的死,散的散,最终也只余养父薄临同一人潦倒着活着,若当初他没有遇到薄枝,好心救了他一命,薄父也要命丧他乡。
薄枝不是不知感恩之人,当初薄父也算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所以这薄家的案子,她从始至终都是打算翻案的,只是没想到会有裴怀瑾从中横插一杠,顺道还将她下狱。
如今的情形,不出她所料的话,要么她被撸了头上的官衔,成为一介白身放出去。
这下场还算是好的。
另一种下场是,她会和利琮一样,被这牢狱一直关着,关到老死,等着哪日萧肃想起她来,才能得到审判。
思及此,薄枝垂头轻叹了一声,她可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还不如越狱出去,更名换姓。只是如此的话,这朝堂便没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薄枝舔了舔有些干的唇,眼眸盯着牢房中暗处的一角,有些发呆。
这时,突兀的声音响起,“薄郎中看起来兴致不错,这牢狱的滋味不知过的是否享受?”
薄枝眸子一动,转眼一轱辘看向来人,牢门外,不知某人已经观察了多久,身下今日当值的狱卒被当成了人凳,在其身后,站着他随身的护卫。
她嗤笑一声,面上不可谓不屑,眼睛视他如空气,开口道:“三皇子殿下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这种肮脏的地方?”
萧宏礼不知是何时来的,在暗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出声,这也难怪薄枝觉察不出。
这位三皇子殿下在薄枝眼中的印象,可比那裴怀瑾还不是人。
现下还专门来刑部大牢来看她穷困潦倒,她可记着,萧宏礼可是一直惦记着挖她的眼睛。
她怎么可能对他有好脸色。
萧宏礼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着被关在牢内的薄枝,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本皇子闲来无事,特来关心你一二,顺便来欣赏欣赏你这双总有一日会被本皇子收藏起来的眼睛。”
薄枝听着心中一阵恶寒,扭头不搭理他。
萧宏礼此刻心情好,并不与她计较,悠悠着冲着牢里的薄枝道:“真是没想到,你和裴怀瑾交情这么好,他竟然也舍得将你送进牢里,不过他此举倒是便宜了我,若是圣上打算弄死你,那么你这双眼睛,便是归我了。”
他站起身,踩着步子来到牢前,隔着牢中竖起的柱子,长扇轻轻一勾,搭上了薄枝的下巴,轻轻上抬,面朝着他。
萧宏礼俯视着她,唇角笑得极为放肆。
薄枝冷着眼,手从大氅中伸了出来,抬手打掉了他的折扇。
“三皇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若真有这么一日,薄某情愿自戳双眼,也不会给你机会私藏。”
她侧眸,撇着萧宏礼的脸,小脸上犹如布了冰霜,实在是对他厌恶的很。
萧宏礼却越看越觉得兴奋,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费尽心机才能拥有,薄枝此下的神情,却是让他身体发热,眼中更是志在必得。
不过,他可以换一种玩法。
“真实好志气,不过薄枝,眼下局势朝中无人为你说话,你此生注定是要官途尽毁,甚至就连那薄家的案子,也将永无昭雪之日。”
薄枝抬头,终于拿正眼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宏礼笑出了声,“我想说的是,如今你能倚靠的人,只有本皇子。二哥现下被禁足,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出来,若是你指望他能救你,那便大错特错了。”
“只有本皇子,能将你从牢中能捞出来,甚至能让你官复原职,届时你若再向查薄家的案子,不就是方便多了?”
“不过眼下父皇对你不喜,薄家是案子还不能揭发,若是你效忠于我,帮我除掉二哥和裴怀瑾,届时我成为太子,便能帮你薄家查案,这笔买卖,你看如何?”
薄枝眼睛看着萧宏礼的一举一动,眼中对他的提议已经有了动摇。
而萧宏礼也屈下身来,眼睛中热切的看着她,似乎非常期待薄枝的答应,目光算得上是有几分狂热,唇齿轻张,笑意融融。
薄枝面上似乎已经被他给说服了,但她看向萧宏礼,心中笃定着认为萧宏礼无疑是一个疯子。
她之前一直盘算着如何接近萧宏礼,如今他这副样子,真是打着瞌睡前来送枕头。
萧宏礼的提议眼下无疑是她的机会,可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她不能答应的太过爽快。
薄枝眼眸轻动,面上便多了几分犹疑,对萧宏礼道:“我考虑考虑。”
萧宏礼见薄枝有了犹豫,这便足够了,他重新直起了身,道:“可以,本皇子等你的答复。”
他心中近乎笃定,薄枝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认为薄枝不会拒绝。
将人放在身边为他做事,便是暂时将薄枝的眼睛安放在那,等哪一日他若是有了兴致,想剖随时可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