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宫墙时眼内闪过的眸光,便是她的眼睛。
“裴怀瑾,我终会杀了你。”薄枝那夜决绝的声音再次进入他的脑中,所以薄枝对他的一切举动,都是源自于恨?
恨从何来?
他在与她的相处之中甚至大意到看不破她的伪装,比正常男人偏瘦的体态,对男人来说柔软阴柔的脸,可以说,薄枝真是伪装的足够好,裴怀瑾倚着榻冷笑了一声。
她可真是真是好样的。
男人咬着牙,过往种种此刻对他来说像是笑话,他甚至差点相信了那个和尚给他的卦象,因为一个她甚至不知何时丢了的吻而在夜里起了旖旎,他甚至想过将给薄枝一条通达一些的官路,帮她走上文官的高点。
可薄枝自始至终的目的,似是只想杀了他。
而自他醒来后,他便冷静的很,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冲动,也是因为薄枝,像是一头在拼命压抑情绪的猛兽进入了待攻击形态,裴怀瑾很快地闭了闭眼,头疾又发作了,可再睁眼时,他眼底确是平静。
他拿起了方才看着的折子,继续批阅起来,冷静的像是一头怪物。
厨房里,熊讷正守着药炉,手下的扇子不停的扇风,一个粗心粗脚的大汉子被迫细心看顾着,得知江容被派出去做事,幽幽叹了一声,他也想去。
巫马思则还是宿在了将军府,在房间里捣鼓药草,裴怀瑾吃了他这么珍贵的一颗药,他肉疼的很,将军府有钱,能买的药也多,必须裴怀瑾掏药材补偿他。
这夜,薄枝夜间洗漱过后,在屋内照着书做机关,已经多日过去,她一直未闻裴怀瑾的死讯传出来,就算刻意遮掩,时间也够久了。
但坊间没有一丁一毫的消息是与将军府有关,她夜里心中,不知为何起了心悸,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那些吃食都是他送的
薄枝试图联系埋在将军府的那名暗桩,便飞鸽送去书信。
除去那只吃胖的肥啾,她还养了普通的信鸟。
站在屋内的窗台前,她看着那只鸟在黑夜中渐渐消失,负手无言。
心悸的警示不得不让她再去确认一遍将军府的消息。
翌日,薄枝如往常般上值,并趁着休息去了趟刑部的牢狱见利琮,和他说了下莫老最近的情况,便又返回礼部当值,整整一日过去,她都未曾收到暗桩的回信,愈加的有了疑心。
无奈,她只能将书信将小六召回来,探查情况。
自小六伤好以后,薄枝便没有派给他们任何的任务,小六也在孟峰山里按兵不动,此番收到薄枝书信,便马不停蹄地回京。
而当日下值,薄枝临出宫门之际,一道御旨从宫内暗地里传出,她身侧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在小声说着,话便进了她的耳。
“咱们这位二皇子殿下可真是倒霉,圣上偏心三皇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想到竟会在即将到来的朝会之际禁了二皇子的足。”
“谁说不是呢?二皇子做事妥帖稳重,行事章法得当,待我们这些人也温和,由他来主持这次的朝会是再好不过了,谁知二皇子不知怎得惹怒了圣上,竟然让三皇子负责这次的朝会,二皇子到时可是恐怕连出面都不行了。”
随着那二人渐渐远去,薄枝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是了,朝廷为了彰显恩德和荣宠,会在每一年举办一次朝会,届时无论朝廷的官,还是中洲各地的藩王,大臣,都会回京述职,参加朝会。
圣上在这种时候禁了二皇子的足,明显就是要昭告天下说他身为皇子,德不配位,彻底隔绝了萧景逸争太子之位的心思。
这次朝会,各地大臣,武将都会携官眷前来参宴,也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萧肃把事情交给三皇子,明摆着是要帮萧宏礼赢得大臣的心。
薄枝瞬间觉得有些棘手,二皇子不能倒,他若倒了,谁来和萧宏礼斗?
朝会的时间应在一月后,萧景逸这时候被禁足,她不信他还会坐以待毙。
薄枝如此想着,脚步继续向前走。
出宫时,她碰到了云邵,以为他又送了什么糕点,说实话她最近肠胃不是很好,想着今日便推拒了。
她打了个招呼:“云邵,这是要去轮值了?”
云邵停下了脚步,身后两手空空,他背着手走了过来,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头发,“啊,对对,要去轮值了。”
薄枝看他不自在的样子,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对了,你前几日送给我的糕点还未吃完,最近加上肠胃不便,便不必特意去买了,等改日吧,我请你去樊楼吃酒去。”
云邵听了后才感觉自在一些,他还担心今日无人送来糕点,他该怎么解释,毕竟是将军的吩咐,他看着薄枝便心里有鬼,怕被她给发现了。
“好,这么说定了。”他笑了笑道。
薄枝却令想到一件事,“对了,我前几日给你送吃食的食盒还在你那,正巧你今日交给我吧,等下次给你带我家侍女研究的新菜。”
云邵眼神一愣,食盒?
前几日大将军归朝,他以为将军会回宫,便将食盒放到了裴怀瑾的值房,可是将军没回来,只有期间将军身边的江容来过一次,见了那食盒也一并带走了。
如今薄枝找他要那个食盒,他要去哪里找啊?
薄枝带的食盒上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胖鸟,显然是她惯用的,买不来的那种,云邵思及此,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冷汗,方才那股别扭劲儿也重新涌了上来。
“这这个嘛”他吞吞吐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