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留下来的一准好东西,我回头和我爸说说,他画画就是个兴趣爱好。”段华章完全没有继承这样方面的基因,目前看来陆可为也是。
“陆可为闹腾的让我找人,闹的我头疼。一点线索没有,让人怎么找?不找吧良心过不去。”段华章摸着头发愁,“当初要是一起带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多磨人,我完全不知道他脑袋瓜里想什么。好在你家凌音才五岁,哄哄抱抱就好了。你要有个九,十岁大孩子,可够你操心的,哪还有时间写书去。”
庄于蓝手猛地握紧杯子,指尖微微发颤,闻言慢了一拍,轻声道:“我倒是想有”
“有什么啊,陆可为送你了,白净可爱,长相挑不出毛病。”段华章随口一说,昨天她正式和夏志航说了,不准再提心理医生的事。
不愿住,那就不住一起,现在看来,不住一起还是好的。
死小子花样百出,太折腾人了。
周方圆从城中村的平房里带了鞋子衣服过来,太阳升的老高了,天桥下面车辆咻咻穿梭过去。几个流浪汉应该起身去找东西吃去了,人都不在。
周方圆走到跟前的时候,就只有徐万里一个人。
他把自己蜷缩着抵在墙上,抱着腿垂着头,整个人显得那么小。
似乎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
周方圆看到两只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眼睛里裹着泪珠子,睫毛都打湿了,脸颊上更是明晃晃两道泪痕。
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徐万里醒了。
看着身旁空空一片,他伸手摸了一把,是凉的。
“大半夜的时候走的。”旁边长头发的流浪汉迭好被子,把结成快的头发拢住,找根绳子打结绑在身后,起身拿着一根木棍,一只破碗,便走了。
其他流浪汉陆续起来,准备去周边找点吃的东西,见徐万里一个人,还不忘记调侃一句,“和你一起那个小丫头呢?”
徐万里并不吭声,等人走完,他才慌慌的到四周去找。先去了之前公共厕所,再去他们捡垃圾地方。
周围找了一遍没有,他又重新回到天桥下面。
等意识到,周方圆可能走了,再不会回来时,徐万里哭了。
抱着胳膊咬着嘴唇哭到抽噎打嗝。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才抬起头。
迎着太阳光刺眼无比,却清晰看到周方圆背着口袋站在跟前,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有些诧异和震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徐万里喜悦的瞬间,心底又十分委屈,鼻子发酸的厉害。挺着脖子冲着她大喊着,“你去哪了?你去哪儿了”明明是愤怒的质问声,但是嗓子沙哑,发颤的哭声,以及泪流不止的模样,都只让周方圆看到了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丢下他走了。
倏地,周方圆真正意识到,自己再被人需要,再被人依靠着。有人因为她离开一会会,会流眼泪,会伤心的哭。
那一刻,她打从心里不在害怕和恐惧。
一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再害怕着,害怕自己从今往后就要生活在天桥下面,每日翻找垃圾箱和熬着日子等死的流浪汉一起。
可徐万里需要她,让她觉得高兴同时,也意识都是自己改变了他原有的生活。她不能抛下他,当他们从城中村逃跑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只有彼此了。
周方圆这几天乱糟糟的心情,这会才舒坦了,也明白了。
裂开嘴角忍不住笑出声来,反正现在也没有比过去更糟糕了。
心里阴霾转瞬没了,眉眼舒展开来,把背上半口袋的东西扔过去,“回去拿点衣服和用的东西,不敢喊你去,万一那里有人等咱们,不都完蛋了嘛。”
徐万里看着口袋里衣服,就连用的臭肥皂都带了过来。
“徐二柱没死,楼下店铺的李叔说他受了重伤,人在医院里。”周方圆想到挎包里李叔给的棒棒糖,掏出来剥开塑料纸递给他,有几分道歉意思,毕竟昨天自己走了留下他,还把人惹哭了。
徐万里看了眼棒棒糖,并没有接。嘴里却是小声嘀咕一句,“他不是好人,他和三哥那帮人一伙的。”
声音太小了,周方圆并没听清楚,只是把棒棒糖又往前递了递,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撇下你了,去哪都会告诉你。”
“还要带上我”徐万里哽咽着小声补上一句,这才从她手里接过棒棒糖,含在嘴里,才想起她没有,又急慌慌拿出来想要分一半。
周方圆拍拍挎包,“我还有,你吃吧。”
两人快速和好。
周方圆把带来的东西,挑挑拣拣放在她挎包里装着。这类基本上走哪带到哪的。
现在没了家,两人算是流落街头了。
天桥算是不错的歇脚点,除了噪音大点。可它能遮风挡雨,在这几天里,一起住在这的流浪汉虽然奇懒无比,却都不算是坏人。
他们两个小孩子和一伙流浪人一起,也不扎眼,总归还是安全的。
而且,徐二柱没死,周方圆担心他伤好会报复。
最先改变的是心态。
周方圆不满足天天在垃圾桶里捡拾垃圾,她问了老流浪汉几公里远的工地在哪。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徐万里过去了。
她袋子里有个玻璃瓶子,小徐村的人喜欢用这种瓶子灌香油,橡胶皮塞一盖,严丝合缝香味一点不跑。
周方圆用这个瓶子灌水发现它一点不漏,就成了两人的喝水瓶。
水是共厕所水管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