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热乎的大手,继续说道:“在老家说亲的话,肯定没人敢把闺女说给我,所以我父母放弃我了。也不是对我不好,就是……就是没指望了,这才又生了妹妹和弟弟。”
“后来呢?”元丰愿意主动提,贺颜便问了下去。
“后来他们在我十一岁那年,把我过继给别人了。那男的说能带我上医院瞧病,还能供我上学。我不想走,可我这毛病就像他们心里的一根刺,村里又有闲言碎语……”
元丰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们也是希望我能瞧好,我没办法,想着等瞧好了再回来,就跟那人走了。他带我坐火车去了一个特远的地方,说自己以前在那儿做过生意,等处理完事儿再带我上医院检查。”
“结果他根本没带我上医院,老说自己忙,白天干啥去了我也不知道,会准时回来做饭给我吃,晚上跟我睡一块儿,我也没多想。”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忽悠我的,他心理有问题。他说我父母把我卖给他了,卖了八千块钱,别想着回去了。我不相信,他又每天哄我,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让我以后跟他一块儿好好过,说会等我长大。”
“我那会儿不明白啥意思……”
贺颜听到这儿,心里一紧。
元丰怕贺总想歪了,立刻说道:“别误会啊,我就跟你做过。”
“我知道。”贺颜握紧那双粗糙的手,想问元丰那男人有没有做过别的什么,却怕伤到他。
“我现在回头想想,他好像那方面不行,前妻生的孩子也不是他的。跟他在一块儿越来越难受,他又不出去了。有次我想跑被发现了,他就把门给锁起来,每天都给我洗脑,笑眯眯地跟我说些乱七八糟的,弄得我晚上还做噩梦。”
元丰顿了片刻,接着说:“我就一直忍,忍了快俩月,最后偷了他几百块钱,跑了。钢镚儿都准备了二十多个,一跑出去就上公交车,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瞎坐。”
“那时候没想过要报警,反正无家可归了,我也不想再回去做累赘,就自己一人流浪了。”
像是为了缓解心里那股特别不舒服的滋味儿,贺颜笑着夸道:“小小年纪,阅历倒挺丰富。”
“还凑合。”元丰跟着笑了,“是不是比你丰富啊?”
“嗯,我比不过你。”
“嘿嘿。”
狭小的包间里,贺颜耐心听着元丰说起后面那些年的生活,头回觉得这小子话多是好事儿,能主动说出来,说明自我调节能力不错,他也能放心一些。
夜深。
……
元丰老实地闭了嘴,后脖颈一热,有什么贴了上来。
他笑了:“你偷亲我脖子干啥?”
贺颜没有说话。
元丰感觉贺颜今晚好像怪怪的,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心里要有啥想法,能跟我说说不?”
“过几天告诉你。”
“嗯。”
一个星期后,元丰搬家了。说是搬家,其实他什么都没参与,到个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