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错怪容姑娘了。”
素锦姑姑小心道,“实则是,侯府大娘子是个愚钝不堪教的,总顾头不顾尾,忘东又忘西,容娘子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摹仿场景,让其扮成宫里娘娘,这样大娘子想必学的更快些。”
李闻昭抿唇,没说话。
方才那情况的确如她所说,只是若要丝毫不出错的走到容枝荔面前行礼,实则难得很。
尤其是往那鹅卵石上走,真真举步维艰,掌握平衡更是难于登天。
他知晓此时是个诉苦的绝好机会,只是不免犹疑,怕吐露实情后无法学满五天,那便不能同桑眠一起去龙华寺……
正摇摆不定时,尚书夫人略含薄怒的声音响起:“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宫大内,娘娘之尊何等矜贵,岂是你个黄毛丫头说假扮就假扮的?”
王氏与容枝荔以及素锦姑姑听见都心上一跳,这事儿还真不好往深里追究,于是忙都安抚。
“老夫人言重了,不过是孩子间打闹着玩呢,何必上纲上线呢是不是,您消消气,随我去前头吃盏热茶。”
她一边说一边心下思忖,尚书夫人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又与桑眠没有往来,怎么就忽然一副替人出头的架势。
李闻昭却忆起什么,顺着条线抽丝剥茧的想,忽然明白这应该都是桑眠安排好的。
牌位断裂一事终究在她心里如同一根刺,桑眠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和始作俑者容枝荔。
她利用这五日训导,是算准了自己会在素锦姑姑下吃苦头,又故意叫容枝荔吃醋怨怼来柳风斋撒野,再挑个德高望重的夫人过来撞见。
这样,无论是差遣素锦姑姑过来的母亲,还是借机羞辱大娘子的容家女,都将在暴露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
都是大宅院里讨生活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真教导还是假作践。
她甚至找来的尚书夫人,还是人缘最好,甚爱同各官眷吃茶聊天的,没人比尚书夫人更合适了。
一来,她本就同王氏不亲密,出了侯府大门估计就要把这出戏叙述一番,母亲跟容枝荔少不得被人议论个几日。
二来,尚书夫人人脉广,又爱做媒,多少家里有适龄贵女的高门主母都曾明里暗里想要她帮忙牵线搭桥,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如今看来,李姝是不可能入她的眼了。
这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桑眠知晓,尚书夫人是一定会管这档子事儿的。
她虽出身高贵,可嫁进尚书府里时,曾受过不少婆母的气,听闻头胎产下女儿后不久,还被婆母逼着跪了一天的规矩。
偏生长辈压一头,夫人别无他法,直到熬走了婆母,日子才好起来。
所以,尚书夫人对后宅里婆母刁难儿媳的做派可谓是厌恶至极。
李闻昭拂去裙上泥尘,默不作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站着,嘴角却露出个苦笑。
是啊,自己从前究竟是脑子被什么糊住了,聪慧如桑眠,她若真想欺骗他,真要往清风居里塞小妾,完全可以做的滴水不露,又怎会留下一堆蹩脚明显的破绽……
“尚书夫人明察,老奴好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断不会做出蓄意为难大娘子的事来,都是按照侯府老夫人吩咐教导,绝不敢造次啊!”
“哼,那你说这鹅卵石是怎么回事?”她指着地上莲心方才去挪过来的石子。
姑姑支支吾吾,冒出满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