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落下帷幕,收尾也做的差不多,诸多饭局应酬便随之而来。
翌日,老尚书同尚书夫人一起来府,桑眠换过衣裳,喊了个小厮随侍。
“尚书与尚书夫人不喜吵闹,莫要声张,也无需往翠华庭说,我先陪同他们逛上一逛。”
“是。”
这嘱咐虽是刻意为之,但老尚书夫妇二人最近的确是不爱同人拘在屋子里头话家长里短。
这还是裴清远一脸苦笑同她讲的。
说是因为老尚书家中幼子最近要置办宅院,夫妇二人操心得紧,借着走动愣是上上下下把裴家布局看了个遍,要扬长避短,回去跟儿子同商同议。
不仅如此,除了裴家,这上京城里头能喊得出名讳的府邸,他们近些日子愣是不紧不慢都访了个遍。
也亏尚书夫人是荣安伯爵府独女出身,平日里就是个极得敬重的,又有一副好嘴,心肠热络,还给好几家公子哥儿姐儿牵线搭桥做过媒,因此倒也是都欢迎。
“上回来平阳侯府还是你封侯那日,我可还记得场面呢,就是门口的狗儿猫儿都被来客喂了个饱,不少官眷贵胄前来恭贺,真真是热闹。”
桑眠面带笑意。
李闻昭封侯那日她还没到上京,不过想来以王氏的性子也是该风光大办的。
“咦,对了,怎的府上大娘子今日不在?”
桑眠慢下步子,耐心等着二老:“这不过几日就是寒食节了,母亲说是宫里规矩多,专门请了姑姑来教导大娘子。”
三人连同侍从正从廊下穿过,风凉惬意,尚书夫人挑了挑眉,没搭腔,停了步子细细观察梁柱上纹刻,时不时赞叹几声。
桑眠隔着一段距离瞥见莲心身影,若无其事移开眼,笑道。
“夫人您见多识广,我们侯府哪里够您看呢,这都是祖父那辈建起来的,多少年风吹日晒,要说气派自然比不上尚书府。”
“不过还是有些底蕴在的。”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宅院布局,侯府几处院落都有鲜明特色,比如清风居的清雅典致,花厅更是有一整扇开阔窗子,恰逢玉兰花开,舒展摇曳,如叠云堆雪。
花香还沁在鼻息之间时,忽见路尽头,矗立四棵松柏。
松柏挺拔高大,颜色幽绿如墨,院子上了锁,依稀可见锈迹,院墙用青石砌成,古朴坚固。
引起尚书兴趣的,是院门前两个清晰脚印,分隔较远,每一只都足足有四五寸深的样子,里头已然覆上一层泥土。
“这是二弟在世时,练功扎步的地方。”
桑眠解释,蹲下腰,想随手将旁边冒头的野草拔掉,可看它们艰难,凝视片刻还是只轻轻抚摸一番,留着兀自蓬勃去了。
尚书夫妇二人重重叹气。
李家二郎他们自然都是听说过的,年纪不大,可胆识过人,嫉恶如仇,十三岁遇见高官之子欺凌弱小,就敢揪着人头拖进府衙里头对峙公堂,后来更是随军征战,得过军功,比之他爹那是青出于蓝。
可惜。
“年纪轻轻怎就突然染病暴毙了。”
“不然这爵位,倒是尧二爷更适合。”
尚书夫人摇头,脚步一转往深处走去。
“我家夫人说话直,侯爷不必在意。”老尚书看出桑眠眼底惋惜哀痛之色,伸手拍了拍她肩头,宽慰了一番。
桑眠当然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