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南眨了眨眼,不是很能理解:“还有别人受伤了吗?”
黎丽擦擦眼泪,决定跟女儿实话实说:“那天你和扶苏出去玩儿,宋岷来别墅找妈妈算账。他口口声声说手里握着咱们违规经营的把柄,他要是锒铛入狱一定拉着锦华关门大吉。妈妈心里害怕,只好约他来家里详谈。我本来是想着,先听听他到底有什么猛料,把人稳住再酌情安排报警。谁知道他跟我说已经买通樊贵去杀你。妈妈就跟他当场翻了脸。他要捅死妈……还好周楠尔冒出来,把妈救了。可是楠尔自己的肩膀儿让宋岷捅了个对穿呢……这不就住院了吗?”
苏淮南“啊”了一声,脸色更差了。
黎丽扶着女儿慢慢躺下:“妈没事。还好,楠尔他皮糙肉厚的,菩萨保佑,伤的也不要紧。他现在外科住院呢,再过几天就能痊愈了。”
黎丽叹口气:“宋岷让楠尔敲坏了脑袋,现在已经归案了,听说也在治疗呢。现在破案讲证据的,虽然他不招。可是坠海那个旅行车司机的儿子已经认出来,宋岷跟他爸爸喝过酒。他从公司挪用公款的时间和金额也大约对得上。再加上教唆樊贵去害你和扶苏,估计是死罪难逃。谁能想到就是去年托尼糟害扶苏的事儿,也是他出的坏主意……唉……南南,你放心吧。坏人没有了。从今以后再也没人伤害你了。以前是妈妈不好。以后咱们娘儿俩好好儿过,行不行?”
信息量太大,苏淮南特别迷茫,她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咂摸了半天滋味儿,她觉得自己更加混乱了。
黎丽摸摸女儿的手,她似乎有些心虚:“南南,你有什么……想问妈妈什么吗?”
她特别担心,女儿哭着喊着马上要见郑扶苏的话,她该怎么办?
苏淮南蹙眉半晌,软绵绵地问:“所以……你是我妈妈么……”
黎丽目瞪口呆:“你怎么又忘了?!”
郑扶苏的情况就有点棘手,他腰腹之间的烧伤创口浸了海水,引发了大面积感染。
据他的主治医生说:“病人三度烧伤达到体表的8,达到重度烧伤标准,送到急症室病人已经休克了。还好双手双臂的烧伤没达到肌腱,经过复健的话残疾的概率不大。可胸腹全是深度烧伤,已经准备植皮手术了。”
后来的治疗并不顺利,尽管在icu不停地在给郑扶苏补液、镇痛、还用了大剂量抗感染药,但医生并不认为郑扶苏度过了危险期,他的神智也非时时清醒。
这个病人有点儿奇怪,他求生意志并不强烈,仿佛时刻自暴自弃。
也正因为如此,警方始终没能完成对他的询问,郑扶苏的精神状态很差,说不得几句话就会陷入突如其来的昏迷。
主治医师坚决制止了负责警官的调查工作,坚持要等病人情况稳定再说。谁知郑扶苏的情况一直没有稳定住,病危通知书接连下了好几封。
那个时候苏淮南刚刚醒过来,黎丽纵然急得抖手也不敢告诉她实情。
何况黎丽自己搞不清楚:孩子连亲妈都不认识了,还能记得前夫多少?
忧心忡忡了好几天的陈玘墨终于忍不住,他偷偷找了有伤在身但脑子好使的周楠尔商量:“扶苏都这样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葳蕤一声?要不要……要不要让他们见最后……”
周楠尔嘬着牙花子,通前彻后想了半天:“缓缓再说吧。何况现在没有航班,你就是告诉葳蕤,她干着急也回不来啊。你别再把葳蕤吓着。我看郑扶苏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对着此情此景,江森蹙眉良久,其实对郑扶苏为何一病不起,他心里隐约有数儿,只是不能宣诸口舌。
郑扶苏就是再聪明也是个寻常人,杀人放火一时激愤,现在安定下来了,自己大概都过不了自己那关。得亏那天他听黎总的话偷偷跟着他们,要不然,真是家破人亡了。不行,这里的事儿啊,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是,在某天下午,江森趁黎丽不在私下探视了苏淮南。小苏董事长财大气粗,自然住单间儿。江森摒去医生护士和苏淮南密谈了许久。
这次私房话儿说完,苏淮南和江森各自吃惊。
江森吃惊是因为他觉得老板并没有失去多少记忆啊……
苏淮南吃惊是,她想不到:樊贵居然是这么个死法……
再世
次日,苏淮南以郑扶苏妻子的身份哀求郑扶苏的主治医生很久,她说,她想见他一面。
鉴于苏淮南是郑扶苏唯一合法亲属,医生破例允许她进icu去探视他一次。
有句话说出来不合适,可道理没有错:郑扶苏现在这个样子,状况时好时坏。万一病人有个三长两短,怎么也该跟家人再见一面儿。都有亲人,谁走之前,没话嘱咐呢?
说实话医生们很奇怪:正当年的大小伙子,伤势虽重,并非不治。家里有钱、妻子有颜。他怎么就求生意志薄弱至此了呢?难道是疼痛造成的创伤抑郁吗?
哎,盼着见见家人,能让他好点儿吧。
当郑扶苏再看见苏淮南的时候,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郑扶苏是烧伤病人,他免疫力低下,创面感染,住的病房是无菌的。
医生们给探访者做了彻头彻尾的消毒处理。消毒水的味道太浓了,苏淮南坐在轮椅上不停地打喷嚏。死里逃生的小苏董事长依旧雪白娇嫩,鼻子红彤彤的就有一点可爱。
看着这样的苏淮南,郑扶苏有点欣慰:她的精神……看着还好……大概就是伤势不重的意思吧?那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