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无奈点头:“行吧……也有道理……”
郑扶苏熬好了粥,细致地把一堆保温小罐子放在大家的房门口。即便做了这么多次,每回做好了吃的,一碗一碗往隔离室送的样子,郑扶苏还觉得这样像探监。他脑补了无数次自己是送寒衣的孟姜女,苏淮南就是那修长城的万杞良。
故事是这么说,郑扶苏其实无法接受柔媚秀美的苏淮南被埋在砖头底下肉身腐败终成白骨。哪怕为了长城也不行!如果代价是付出鲜活生命,再伟大的历史遗迹也只是残酷的记录。
郑扶苏不愿意为任何宏大叙事付出他的心上人。
明明她有钱、美貌、被很多人爱,但是在他心里,她总是他的小可怜儿。
他无端深信:没有他的喜欢和照料她是无法好好生活的。他曾经恨不得把她藏到这世上最隐秘的角落,把她永远安置在最温暖舒服的大床上,只要她张开眼就能且只能看到他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她永远是他心里最稚嫩的雏鸟。
但是现在的南南渐渐不要他无微不至地照料了。他的小鸽子越长越大,越飞越高。他包拢的手掌渐渐要合不住她了。面对这个趋势,他曾经难过得想哭,但是他又从骨子里为她高兴。她应该飞到高高的天上,看看云、看看海、看看这瑰丽的天下是如何草木葱茏。
所以他特别喜欢来这里,特别喜欢守着暂时被关在隔离室里的苏淮南,如同小男孩守着盒子里的珍宝。他不想有一分一秒和她分开,他有点担心当她飞出樊笼就会一去不归。
周楠尔对郑扶苏这种想法颇不以为然,他告诉他:“您这叫‘病娇’。”
其实郑扶苏不明白什么叫“病娇”。他虽然经常被他们泥塑,但是他不混二次元。
鉴于苏淮南忙着写小说抬不起头搭理包括郑扶苏在内的所有人,俗人郑助理在周楠尔指导下看了一些文艺片儿补课,其中就有《危情十日》。
周楠尔教给郑扶苏:“这个故事就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病娇。你看看你就知道了,我们都觉得你得好好反省反省。你离不开她是病,得治。”
然后,郑扶苏就可着一颗学习的心,认真地观摩了这部名剧。
这个故事说的是:某作家因为写稿子不对读者的心思,让读者绑架、劫持,然后关到荒郊野外小黑屋里。读者打断了作家的双腿、把作家捆到炕上,拿着来福枪逼着作家一遍遍地修改重写小说,直到读者满意为止。作家写文章稍不合读者的心意,非打即骂、不给饭吃。甚至作者写完了也不能获得自由。最后终于闹出人命,命运悲苦的作家终于拖着给打断的双腿艰难地爬出了小屋,爬向了冰天雪地中的自由……
看完之后郑扶苏简直不寒而栗!他不是为自己潜意识的占有欲而恐惧,他是从这个电影里看到了周楠尔那周扒皮似的狠毒侧影!
那个时候郑扶苏真想把苏淮南叫出来,跟她说:咱和周楠尔解约吧,咱不跟他们混了。等隔离结束咱俩搬出去住。咱离你妈妈所有的情人都远远儿的。包括这个救过你的周楠尔在内!看这个电影儿长大的编辑能是什么好人?他怎么看周楠尔的文艺范儿怎么像汉尼拔!
无奈苏淮南根本不想搭理这样儿的郑扶苏。她喜欢干自己的事儿。比起来那些沉闷无聊的专业书,苏淮南更喜欢“噼里啪啦”地打故事,让外面的事儿见鬼去吧!她已经为锦华立过功了!董事长都这么有出息了,还不值歇会儿吗?
隔离的无聊日子过去得说快也快。
当大家都从北苑放出来的时候,帝都已经春风拂面。
走出隔离室的苏淮南深深呼吸,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苏董事长毫不避嫌地张开双手扑到前夫怀里,她在他胸口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害羞:“说起来好奇怪,即使这些日子面对面看着你,可我还是好想你啊。扶苏哥哥,我们回家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郑扶苏永远忘不掉:那天的苏淮南很美。一如她十五岁时,第一次救了他的样子。
有人快乐地猛吹口哨:“反对!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儿情侣是无辜的!”
“烧死异性恋!”
“对对对!现在谁看bg啊!董事长你不要霸占人家男孩子!”
“郑助理康康兄弟们吧!性别这块儿小哥哥别卡那么死!”
“就是就是,会做饭会照顾人的伴侣谁不想要啊?我可以倒贴的!”
说是这么说,笑是这么笑,大家还是为他们鼓掌欢呼。谁不喜欢看个俊男美女喜成双呢?
郑扶苏揽着苏淮南简直爱不释手,他心里的蜜都要漾出来了!在过往的青葱岁月里,他曾经无数次地搂抱过她,她很少主动回抱他。他被抑郁症折磨的妻子无法给他些许温情。对着那样一个永远焐不过来的华丽手办,他曾经深深绝望,以为在未来的无尽岁月里,他一定会陪着她被冻成冰霜。
而如今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避嫌疑地跑过来拥抱他,郑扶苏顿时热泪盈眶!
他居然还有这么称心如意的一天。
事实证明,即便帅哥美女亲吻拥抱也不是人人爱看。
被禁闭在十平米小隔离室里,浑身难受了二十多天的袁羽琛早就给关得心头起火!这一下子得了自由,袁大少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头也不回地跑回他的大豪宅去满地打滚了。
苏淮南和郑扶苏就是在这破瓦寒窑原地结婚也不关他的事儿!袁羽琛就思念他家的露天游泳池!天知道,隔离期间袁羽琛已经百爪挠心、浑身刺痒。要不是苏淮南拿出以前当编辑的手段,天天哄着他写故事解闷儿,时不时陪他追星看小哥哥,估计袁大少爷已经把隔离室的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