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得那么快。
那一天,他们偷偷结了婚。他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了玫瑰色的魔法,淮南从郑扶苏的怀里仓惶后退。
她顿时满脸通红,旋即恼羞成怒:“阿姨你怎么能不敲门?”
理直气壮登堂入室的并不是赵阿姨,而是几个穿着经侦制服的警官。
淮南直觉惶恐,她退了两步,郑扶苏下意识地把她拦在了身后。
经侦警官显然不是来苏淮南的。
他们径直走到郑扶苏面前,出示证件:“郑扶苏,你涉嫌非法挪用、占有锦华集团资产,现在我们依法传唤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郑扶苏毫不意外,他深深呼吸,微微冷笑。
苏淮南下意识地拽住了郑扶苏的胳膊,她虽然戒备他,但并不希望他被抓走啊。
经侦警官好稀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雪白文弱的女子:“你谁啊?不要耽误我们执行公务。”
苏淮南艰难开口:“我……我是苏淮南……”
经侦警官“噗嗤”一乐:“苏淮南?锦华的董事长?!你还向着他?你老公天天偷你的钱!你让他算计了还拿他当好人呢!”
那个“偷”字,让郑扶苏脸色灰暗,他突然开口:“警察同志,我可以跟我太太说句话再走么?她身体不好,我有话要嘱咐她。”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他也插翅难飞了。
苏淮南觉得郑扶苏牢牢握住了自己的肩头,他带着她向窗边走了几步远离人群,然后伏在她耳边低语:“我不管你能不能想起来,我要你现在牢牢记住这些话!你可以信任陈玘墨!陈玘墨会帮你!起码不会害你!让我给你雇的司机住到别墅里!他会贴身保护你!尽量少去西边……留神……留神你妈妈所有男宠……我是说每一个……你也不要太信黎总了!”
苏淮南惊讶地看着郑扶苏,她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
然后她就觉得他紧紧地搂住了自己,他哀伤地抚着她的长发:“没有我你能好好活下去吗?嗯?南南?你能好好活下去吗?我不放心你……不守着你我死不瞑目啊……”
苏淮南彻底懵了,这也太会演了把!
公职人员最讨厌这类哭哭啼啼的戏码,已经有不耐烦的经侦警察过来拽郑扶苏胳膊了。
郑扶苏挣扎着甩开了他们,他擦了把泪,满脸倔强:“我会跟你们去的!”
苏淮南觉得自己木偶一样被郑扶苏拉到一个不起眼的梳妆台边。郑扶苏打开了桌上的首饰匣,从里面拿出了一只耳钉。
他把耳钉飞快地按到了她手里,他依依地看着她:“南南,我把命交给你了!我知道,过去几个月我做错了事。但是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现在……你来决定吧……你来决定要不要我死……”
淮南惊讶地坐在化妆台前的锦绣凳子上,眼前一片混乱:好多人走了又来,他们在搜索她的住处。他们说,他们是在搜集郑扶苏犯罪的证据。
苏淮南怯懦无助地坐在那里,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相册里打篮球的美少年被带上了明晃晃的手铐。
他们抓走他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苏淮南本能惊恐,然后泪流满面。她“爸妈”和樊贵要把她抓走的情景瞬间浮现眼前!
不!虽然她怨恨着他,但是她也不想这样!
有好多事,他还没和她说清楚!
苏淮南死死拽着那些要带走郑扶苏的人:“不要!请你们不要带他走!你们放开他!有话好说的么!”
郑扶苏骇然回头:“南南!南南!别这样!你回去!”
经侦警察当然不在乎苏淮南这样软绵绵地螳臂当车,但是这事儿性质严重,他们沉下脸,厉声呵斥:“你这是阻碍公务你懂吗?放手!要不然连你一起抓!”
苏淮南泪流满面地抓着郑扶苏:“那你们就把我一起抓走好了!”
郑扶苏用力摇头:“不!南南!回去!不要犯傻!我要去的地方你受不了!”
苏淮对郑扶苏愤怒地哭叫:“我不管!你不许走!”
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活脱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儿。
郑扶苏心底凄凉:她怎么还是那么任性?别哭了,别哭了,我不在,谁哄你?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黎丽死死搂住了女儿,她仓惶抬头:“警察同志,对不起啊。我女儿脑子有问题。她刚刚做了手术,她精神不正常。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
苏淮南陡然僵住:“脑子有问题”!“有病”!“精神不正常”!
为什么她所有的“母亲”都这么说她?无论是董月娥还是黎丽!
她太知道这些话背后的意思了!很快她们就要扑上来为她做主了!
卖了你也是为你好!杀了你也是为你好!
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呢!
牢狱之灾
果然,苏淮南很快就被她妈抱住了,她听到妈妈温柔和蔼地规劝自己:“好孩子,不害怕。他是坏人!妈妈是在帮你摆脱他!”
妈妈的怀抱温暖又柔软,苏淮南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发酵又黏稠的沼泽。这片沼泽舒适又危险,却缓慢而不容置疑地要把她完全吞噬。
苏淮南瑟瑟发抖,莫名恐惧,可她只能紧紧地攥住拳头,默默啜泣。
过了好久,直到妈妈有事离开,直到确认身边无人了,苏淮南才慢慢地摊开了手掌,郑扶苏给她留下的是单只羊脂玉兔耳钉--和她戴的那只刚好可以凑成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