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钰彦被他闹了个红脸,瞪他:“你别拆我台!”
姚宣哲爽朗地笑了两声,用手肘碰碰边上的沈流云,给他介绍:“流云,这是我师弟和他朋友。你不知道,我师弟可是你的狂热粉丝。”
“是么?”沈流云勾了下唇,半开玩笑地道,“那他眼光不错。”
姚宣哲嘁了一声,吐槽:“你要不要脸啊,等下我师弟对你的偶像滤镜要碎一地了。”
沈流云的目光从卓钰彦和闻星身上依次滑过,没有多停留。
距离闻星第一次见沈流云,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随手送了幅画给人这种小事,当事人忘了也是寻常。闻星没有多失落,只礼貌地对沈流云点头致意,亦不热情。
逛完展,卓钰彦去上厕所,闻星在门口等他。
刚等了没多久,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又急又猛,世界顷刻间湿了个透彻。
闻星望着大雨,内心很忧愁。他今天出门前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需要带伞,而卓钰彦更指望不上,也不知道这场雨多久才会停。
他们出来得晚,已经到了闭馆时间,只剩三三两两几个人在往外走。这场展览来看的女性居多,她们基本上包里都带了晴雨伞,见下了雨,纷纷从包里拿出伞来。
少时,艺术馆门口便只余下闻星一人还孤零零地站着。
手机里,卓钰彦疯狂给闻星发消息,问雨下这么大他们怎么回去。
这家艺术馆地理位置偏僻,离他们俩的学校都很远。他们来的时候是先转了两趟地铁,再转了趟公交车。但是下这么大雨,没有伞,他们就只剩下花高价打车这一个选项。
得知要花一顿烤肉钱打车,卓钰彦发来一连串大哭的表情包。
“怎么还没走,没带伞?”闻星刚打开打车软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闻星扭过头,看见来人是沈流云时愣了一下,半天才回:“嗯,没带,准备打车回去。”
沈流云的手上有一把折叠伞,黑色的,印了艺术馆的logo。
可能是刚刚有工作人员给他拿的。闻星在心里这样推测。
闻星的目光刚想从伞上移开,就见那把伞渐渐凑近,到了他的眼前。
闻星深感困惑地看向沈流云,比起惊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的双眼睁得很圆:“给我吗?”
“嗯,看你比较需要。”沈流云语气平常,没等闻星反应,就直接将那把伞塞进他的手里。
“那你呢?”闻星连忙握住那把伞,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沈流云笑了下,眼睛很亮,分明站在屋檐下却好似被雨淋湿,透出莹润的光泽。
他有点孩子气地歪了下头,说:“我其实不喜欢打伞。”
此情此景,令闻星不禁联想到下大雨仍然执意要跑出去看蚂蚁搬家的小孩,大人担心会不会感冒,而小孩只在意自己的兴趣。
只凭心意,不论后果。
闻星目送着沈流云走进雨中,他的步履很自在,没有因为落在身上的雨有任何不适。哪怕他身上的墨绿色真丝衬衣不一会儿就全湿了,粘在他的后背,隐约可以看见衣服底下线条优美的背肌。
远远望去,好似一片被大雨淋湿的树叶,与天地融为一体,丝毫不觉突兀。
这片树叶随着风一直飘到路旁的银色跑车边上,停下来微微摇晃,叶面上的雨水簌簌抖落,上世纪复古油画般的画面。
画中的人上车前,朝闻星这边望了一眼。
很短暂的一眼,闻星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往这边看,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就要走进雨中,让这场大雨也将自己淋湿。
尚未等闻星走进雨里,那跑车却倏尔发动,疾驰而去。
他立在原地,怔怔地瞧着那因跑车驶去而溅起的水花,疑心那水花有少许溅到了自己身上,凉凉地潮湿着。
“吧嗒。”
一滴雨落在闻星的脸上,带着真实的凉意,将他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他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下雨了。
他们重新回到了车上。
即便闻星对过去的事情描述得很细致,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但很遗憾,沈流云依然没能想起这对于闻星来说很特别的时刻。
他不记得他出于善意借了一把伞给闻星,也不记得那日有在朋友的引荐下见到一位同校师弟,更何况是师弟的朋友。毕竟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而这七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数不胜数地堆积在他脑中,挤占掉相对来说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
雨滴吧嗒吧嗒地落在挡风玻璃上,愈下愈大,像记忆中的那场雨一样急促。
外面的世界顷刻间就变得冰凉喧嚣,但车里始终温暖安静。
沈流云拥着闻星,缓慢而克制地吻他的唇,告诉他:“很多事情我不一定记得,但你都可以说给我听。”
他此刻看起来很有耐心,跟画不出来画时的焦躁阴郁不同,对闻星的隐秘心事足够体贴包容,话语里也好像夹杂着温热真实的爱意。
不算多,但至少是有的。
闻星伸出手,轻轻地攥住沈流云的袖口,好似想借此将那点些微的爱意也一起攥在手心。
樱桃木
闻星在玄关处低头换鞋时,脖子上的项链晃了晃,钻石火彩将沈流云的目光吸引了一瞬,神情有短暂的凝滞,似乎没想到闻星今天会戴这条项链。
这条银杏吊坠的钻石项链出自瑞士的一个小众设计品牌,沈流云在五年前将其买下并送给闻星,是他与闻星恋爱后赠予对方的第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