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峰:“……”
“能说得我都已经说了。”方辙停顿了几秒,再抬眼,眸色清冷,“老大……你不要逼我。”
逼你?
从震怒到不敢置信只在这短短一分钟里。
贺峰颤着声音,怒道:“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啊?我是真没想到你第一次这么跟我说话居然是为了个女人?就他妈为了一个女人?方辙,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贺峰缓缓后退几步,气得胸膛疯狂起伏,他指着门,狠声道:“你走,现在立刻走!多留一秒我就打断你的腿!滚滚滚,赶紧给我滚!”
方辙知道贺峰说的是气话,他垂下眼睑,轻吐一口气。
良久后,他唤了声:“哥……”
贺峰身子一顿。
“谢谢。”
深秋的夜凉如清水,冷月的光辉洒落在三楼阳台。倪姝一只手紧了紧肩上的羊毛围巾,另一只手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发出了一声哼笑。
从她的视角刚好可以看见倪家的后花园,金黄的落叶已经铺上了一层薄霜,纷纷闹闹的人群逐渐散去,而林司南忙碌的脚步却一刻不曾停下。
倪姝托着腮,眼神很专注,越看越觉得林司南像个机器,表情、动作,就连言语,都在重复,一模一样。她不得不佩服林司南,换作是她,是绝对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看够了林司南,倪姝将目光转向天上明月。月里的丹桂树影朦胧,树下像是有人在唱歌跳舞,倪姝知道自己是真醉了。醉得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幻,她喃喃自问:“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和我,谁又更孤独呢?”
问出之后,她又笑了。这回她笑的是自己,她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她居然拿自己和嫦娥比较,所谓的登月碰瓷,莫过于如此吧。
越想越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她身形不稳,手中的酒杯落了地,清脆的碎裂声让安静的阳台多了丝喧嚣。
倪姝愣住了,花园里的林司南像是听到了,身形微不可见地一顿,只是他没有回头,依旧恭敬地欢送宾客。
而这时,倪姝也回过神来,她略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花园里那个身影,有些懊恼,小声嘀咕,“骗子,都是骗子。”
“我可不是骗子。”感受到后背灼热的气息,倪姝身子一僵。“你啊,要当心这些碎片。”说话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熟稔,但他的声音却很清凉,一如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倪姝感受到话音在逐渐往下转移,直到脚腕上有一股热气涌来,她听见方辙又用那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倪大小姐,生得一双如此美丽的脚,可不能留下伤疤。”
碎片很快便被收拾好,淡淡的薄荷味再次裹挟上来,略微稀释了迷醉的酒气。
倪姝勾了勾嘴角,没有转身,眼神又一次看向挂在树梢上的朗月,轻声道:“你迟到了。”
喝醉了酒的倪姝整个人变得柔软了许多,声音也很软,黏黏糯糯的,没有了宴会上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倒像是情真意切的撒娇。余味不绝,让方辙很是上瘾。他心里肯定,这回倪姝是真的醉了。
不过,能让她喝这么多酒的,是因为倪家德让她伤心了?
还是因为?
方辙瞥了眼花园里的那位,眼眸里的情欲瞬间冷了下去,扬起的唇角也随之发出了一声嗤笑。
只是倪姝没给他冷淡太久的机会,酒醉的倪姝脸色红润,她转过身来,眼神迷离,深邃的目光一直凝望进方辙的眼眸中。
毫无意外,方辙又一次、很没出息地滚动了下喉咙。
倪姝的挑逗不止于此,清秀的手指开始撩拨方辙胸前早已松掉的领带。“迟到的人,不应该先道歉吗?”她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方辙再难忍耐,将她漂亮白皙的手指握住,紧贴着胸膛,那里的声音快得像是在敲鼓,震得倪姝有些紧张。
她想要缩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你听。就算你不刻意‘勾引’我,只要一句话,我也会立刻缴械投降。毕竟……”方辙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他靠近倪姝,在她耳边快速说道:“为你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什、什么?”
方辙最后那句话说得又快又轻,酒醉的倪姝并没有听清楚,但从方辙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调笑这点,这让倪姝觉得,方辙这个人就是彻头彻尾的不正经,所以心里笃定他刚才说得绝不是什么好话。
“放开。”倪姝紧蹙秀眉,目光变得清冷,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倪家大小姐的模样。清高不容亵渎,冷漠且疏离。
方辙很听话地放开了,只是眼神却不离开她丝毫。倪姝被他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嘀咕:“流氓。”
方辙能看懂一个人的口型在说什么,他也不恼,只当情趣,轻笑了声,“对不起啊大小姐,我迟到了,现在,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方辙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迟到,因为他知道倪姝并不在意原因,她这个人,一向只看结果。
庆幸的是,她现在依旧在阳台,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倪姝看不出他哪里郑重了,不管是言语和表情,方辙都是一副随意散漫,只有那双好看的眼睛深深盯着自己时才有几许认真。
倪姝打量着他,忽然笑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方辙早已猜到她会这么说,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也笑得眉眼弯弯,“那这可怎么办,让倪家大小姐不高兴了,还真是头疼呢。”说着他还做了个扶额的手势,好像他真的在头疼。
倪姝冷冷地看着他装腔作势,只是装头疼的人倒没头疼,而她这个酒喝多的人,头却真的疼了起来。倪姝拧了拧眉,揉了揉泛着疼痛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