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愔愔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大地因为剧烈的轰鸣而不断震动,她完全把握不住平衡重重摔倒在地,可还来不及感到疼痛,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她目眦欲裂。
只见一颗火红的“流星”猛地撞上远处另一条街,即便离得有些远,可墨愔愔却清楚地看见视野中原本地上躺着的那些黑影被火光和浓烟笼罩,或被砸下来的废墟建筑掩埋,然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很多人死在了来不及醒来的梦里,死在了灼热的烟火中。
他们,不会再醒来了。
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这一刻的天空比过去的任何晚霞都要亮眼绚烂,可惜,那是血一般的颜色,不再象征旧歇新出,而是代表凄凉的落幕。
冰凉的液体从眼眶流下,墨愔愔视野模糊地想着,明天太阳该是不会再升起,因为可能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不到了。
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众有诸多不足,芸芸众生包括她自己也是诸多的不完美,可就是这不完美的世界依然让墨愔愔感到不舍,感到悲怆。
不该是这样的,她想着。
就算将来某天人类自食恶果灭绝,也不该是如今这般被动,就像是鱼缸里的鱼,瞬间被抽完了周边的水,连自己的死因都不知道,可怜又可悲。
父亲不知倒在哪里,母亲更是早就不知所踪,每过一秒都有无数生命被带走,而她的心也在每一秒中被多凌迟一分,活着变成了一种煎熬,比前几天更为痛苦的煎熬。
不绝于耳的轰鸣声与刺眼的火光让墨愔愔失了力气,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如果对方是想将这个世界毁灭重启,那她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更何况她也不想逃。
“呵呵……”
墨愔愔突然笑了起来,带着无可奈何的凄凉。
当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时,似乎连愤怒都很难维持,悲伤与痛苦会变成连绵的细针扎在心口,令人难以呼吸……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将来,就前几天想时也是带着深沉,人一会儿紧绷一会儿松弛的,像是海上失去方向的船只,行的茫然。
但现在她松了一口气,在外事上她向来讲究顺其自然,所以即便这几日很痛苦她也不曾想过自杀。本以为自己会就此孤独地死去,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她会和大家一起“沉眠”。
也算是死得归所了,就是这片坟大了点,也没后人帮他们收拾。
世人对死亡的恐惧来自于未知,可当人心无牵挂时,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墨愔愔没有再跑,也没有想着去看看“仇人”的模样,而是坦然坐了下来。
她在等待,她相信迟早有一颗“流星”会坠落到这儿,没有也没关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总会轮到她的。
结束的时刻来的比墨愔愔想的还要早些,不过意外的是并非被炮火击中,而是对方主动出现在了她面前。
奇怪的生物是突然出现的,长得很是“美丽”,通体白色,像上好的莹白玉脂形态似人非人,头有点类似独角仙犄角的放大版,三目金瞳、双手八指、双足指未知。
怎么说呢,看起来有点奇怪,又有点好看优雅。
原来这就是外星人吗?墨愔愔看着眼前高大的生物想道,差不多有三米了吧,她脖子仰的好累。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你为什么会不受影响呢?不过也无所谓,研究一下就行了,像你们这样低等的生物可能偶尔也会发生变异吧。恭喜你,你会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原生命体活下去……”
有个声音突兀在墨愔愔脑海中想起,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她捂着头看向对面的生物,那张嘴动都没动像个摆设。
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对方会地球语?竟然还是中文!?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刚才对方说什么?研究她?是要抓去解剖的意思吗?!
从那天晚上开始所有事情就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如今罪魁祸首算是找到了,但想象中的沉眠并没到来,看着倒是要往实验品或“奴隶”的身份转变。
生而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墨愔愔自认不是什么品德高尚或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好人,她平平无奇,只是芸芸众生中极其渺小的那一粒微尘。
她没有远大抱负、崇高理想,反而更像个“胆小鬼”拒绝自己不想要接触的一切,和外界联系不强,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怀揣着童年的梦保持自我。
她没有过多的同理心,除了父母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人,朋友很少,偶尔才会联系。如果不是发生此次巨变,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害怕“孤独”,对于自身种族有这么强烈的归属感。
人类很渺小,对于这些外星人来说可能连蝼蚁都算不上,但是……即便死亡,即便痛苦,有些尊严不能丢弃,有些骄傲不能放下,人族的“脊梁”不能在她这儿断了!她不会为了活命而放弃自己的尊严、人类的尊严。
她突然想起了这几日都没回去过的家,想起了柜子上那一排她的“光”。
此时此刻的场景和特摄剧里的画面多么像,四处搞破坏的外星人,充满废墟的城市,被绝望笼罩的世界,唯一不同的便是没有奥特曼出来拯救他们。
人类陷入沉睡无法自救,仅剩的一人……和没有无区别。
晚霞明明还没有升起,黑夜却已来临。
人类,要谢幕了。
如梦般出现的光
当外星人的手向墨愔愔伸来时,她清晰看见了上面的纹路。和人类不同,它们的手纹像是镌刻其上某种规律的线条,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还隐隐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