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麽想唱的。”
“一首都没有?古风?”
也芝来回推瞭两下,最后被范文敏提溜到点歌台前。范文敏说:“你点。”也芝点瞭她最常听的歌,古风的,还有她那会喜欢的一个爱豆的歌。又过瞭几首歌,所有人差不多都要坐下瞭,范文敏说去吧。
也芝知道的,范文敏此刻没有一点不好的意思,她大概隻是想要自己对这个夜晚多一些参与感,隔一会插一块水果和看看所剩无几的爆米花桶在范文敏看来,大概不算是有体验感的事。她有些忘瞭,她最后是拉著谁陪著自己唱瞭两首,其中也芝大概发声瞭半首多一点。起初是叫范文敏陪著唱,到一半的时候诸婕和方子涵也会哼一些,于是递过去一把麦,变成瞭几人混唱,这时候已经听不大见也芝的声音瞭,她却觉得舒服多瞭。
一曲终瞭,方子涵鼓起掌来:“噢~”几个自顾自聊著天的男生也拍瞭拍手,这个晚上,范文敏满意瞭起来,平春照顾好瞭大傢,也芝吃到瞭冰西瓜,方子涵唱开心瞭,诸婕放瞭喜欢的男团所有出的歌,几个男的也活著,所有人都在明面上满意瞭起来。
而后是叔叔阿姨,平春的父母挨个送大傢回傢。
叫车,一辆辆送。
真的很周全。
也芝不是第一批回傢的,她站在门口看著几个男的上瞭车,她开始有点走神。外头有点下雨,几滴几滴的,比来时会在伞上砸得一连串发出声响要小些瞭。这样的天气出门总要额外小心点,别湿瞭裤脚或是一脚踩进水坑换得半双鞋子隐隐发愁,要是没及时提溜到阳台洗洗晒晒,就会散发出一股没拧干的拖把的腐烂味。
雨稀稀拉拉的要停瞭,也芝下车的时候,叔叔坐在车副驾驶上,热情地招待交代她要注意安全。“叔叔再见。”又平春拜拜,平春面色如常,礼貌、克制,但她隐隐觉得,平春不怎麽开心的。
为什麽会在自己的生日上不怎麽开心呢,也芝在走上楼的过程裡开始想自己今晚有没有干什麽不合适的,平春一年前说她神经这句又让她回想起来瞭。想完自己开始想别人,思来想去,可能是自己敏感瞭,平春一晚上都在照顾大傢可能很累瞭。
而已。
第三天,一个普通的周一。
普通的上著学,也芝站起来要去厕所。这周她的位置和平春黏得挺近,平春说她也要去。两个人难得一起去厕所,路上也芝习惯性地准备说几句让场面不要太安静让人开始多想,结果平春却先开口瞭,平春忽然同她说:
“我觉得很对不起爸妈,生日花瞭一千多。”
也芝啊瞭一下,然后愣瞭一下,她隻能讲:“都,过去瞭呀。而且你,不是很久没过生日瞭吗?”也芝都忘瞭自己是听谁说的,还是平春自己讲的,是平春自己讲的,说是平春自己讲的也奇怪,可是不是平春自己说的别人又要怎麽知道然后告诉也芝,怎样都说不通。总归,也芝确实也是知道,平春是孝顺的,节俭的。
那明年不过瞭?
这麽说不好吧。
今年反正都过完瞭?
这麽说连那晚一路走上台阶边走边多想的自己都说服不瞭。那天晚上到傢十一点多瞭,对于一个刚上中学从来没晚归过的学生来说,挺晚瞭。也芝就像第一次和她们去ktv以为妈妈要讲点什麽一样等著推开门被说些什麽,结果推开傢门,隻剩一盏小灯开在房门前指引著她回房间。
妈妈已经睡瞭。
她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大瞭一点。
陪著平春走到厕所,从厕所出来又走回班级,这大概算是女生之间的某一种陪伴方式。这算是也芝的回答瞭。后来过去好多年,也芝确实也没什麽印象平春再过过生日,她自己除瞭初中和方子涵她们出去吃饭的那次生日,再聚著一大波人去吃饭的时候已经工作瞭。
那一刻,她真的老瞭些。
年纪更小的时候,她比现在文绉绉的多,长大瞭倒不是看不起无病呻吟,看不起悲秋感春,隻是今天能不要下雨挤公交都变成瞭最具体的愿景。
这一生的好风景,大概都在上这个死班的前一刻结束瞭。
她会忘瞭
整个初二,也芝实在是拎不出什麽同容溪的回忆。那个阶段,他们本来就不认识。
一个班,但不怎麽认识。回想至此,也芝面对自己班上的学生一张张明显等著她说下文然后呢然后呢的脸,实在是说不出什麽然后。
“没有你们想得那些情节好吗?脑袋瓜子一天到晚裡装的都是什麽。”
学生明显失望瞭,切声一片。
可是,真的没有什麽然后的故事啊,她同容溪,她同江城三中往后很多年的故事,都挺平淡的。顶瞭天,厚著脸皮能说一句,味淡韵醇。
“味淡是指哪些方面平淡?对,情节可能平淡,内容可能平淡。韵醇呢?可能是主旨可能是情感醇厚吧。教过你们瞭,题目中看不懂的词就用组词法,你多组几个词总有一个说得顺的。”她刚教完学生。
会考来得迅速,明明才上瞭不到一整年的课程,忽然就要考试瞭。也芝那本地理手册刚补完没多久,班上后排的男生刚把地理老师气得脸通红,杜康刚赶来进行一次循环往複暂时有效而有效期绝对超不过半学期乃至一个月的教育时,初二就要结束瞭。
要考一中的话,必须地理生物都是a。几个老师孩子裡,其馀人都没什麽好担心的,隻有也芝的地理不太稳,和诸婕的地理生物都危险。临到考试前,地理老师在走廊上碰到诸婕和也芝,温和地同她俩说,有不懂的问题要来问呀。二人点点头,也芝狭隘地心想,看来地理老师同她爸爸是熟的。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感受到她是老师孩子的时候,甚至和剩下几个比起来,再抛去一个时常被杜康丢粉笔头让她别走神的时刻,这是仅有的让她感觉到,她和她爹在一个学校。上次走路上和她亲爹打招呼,她亲爹一点没认出来这是他女儿,回傢义正词严地说,所有学生都穿得校服,头发剪得一模一样,每个人都傢裡养得好好的,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也好,没什麽会让群情激昂的特殊照顾总好过真让同学群情激奋起来。政治老师罚瞭一堆抽背背不出来的,下课就有人卡在陶元甲前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