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隐不隐形不是她说了算。
林玉清蓦地惊呼,“哎呀,这把夹子已经碰过生肉了,你怎么可以再去夹烤熟的东西??”语气里的责怨在目光掠过关海波时立刻转换成一种宽容的无奈。
方好脸色微红,讪讪的缩回手,把正准备孝敬林玉清的那片肥牛往自己盘子里提勒,不料,半道却被关海波的筷子截杀过去,他将那块滋滋冒油的烤肉蘸了点酱,面不改色的送进嘴里,嚼完后,呷一口茶,继续谈笑风生,仿佛看不到林玉清的尴尬。
方好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突然心如明镜,原来老板是在拿她当枪使!他不喜欢人家,又不好意思明着拒绝,竟然可耻的利用起自己来!
她刚刚对林玉清涌起的一点不满立刻烟消云散,又不便让对方看出自己脸上的不落忍,只得一味的埋头吃肉,同时又要顾及自己的举止行为,以防再被老板利用了去。
“你怎么光吃肉?来,吃点蔬菜。”伴随着关海波关切的低语,一片硕大的生菜叶子晃晃悠悠的飘到方好盘里。
林玉清的目光又成了马达向他们扫射而来,方好万分抱歉的把头低下,象兔子一样努力啃菜叶。
“这个是用来包肉吃的。”关海波忍着笑从旁指导,他看得出来她今天很“辛苦”。
好吧,方好认命的想,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只求别再把注意力放我身上。
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你不能再吃了。”关海波突然横筷子抢过方好已经夹住的肉,放到自己盘里,浅声轻叱,“再吃要不消化了,你几岁啊?喝点茶!”
这声音,这语调,似曾相识,方好一瞬间怔忡起来。
她从小就贪吃,七岁那年夏天和闵永吉一起去她乡下的二舅家,大人们忙着收割,他们乘势玩得不亦乐乎。
二舅家的大堂间堆了些新木头,是来年扩建房屋要用的,闵永吉在木堆上发现了一张烙饼,方好见了,缠上去嚷着要吃,没咬两口二舅就进门了,龇牙咧嘴的冲上去一把拍掉她手上的饼,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就火烧屁股一般送她去最近的卫生所洗胃,总算保了她一条小命。
那是二舅家用来灭老鼠的诱饵,上面撒满了药粉!
此后闵永吉总是很紧张她吃东西,每次只要稍稍贪嘴一点,他就会低声责问:“好好,你几岁啊?”
热的波浪一阵阵向脸上袭来,她再也吃不下去。
虽然隔了那么久,心里还是觉得难受,仿佛看一部旧电影,里面的情节跟现在无关,可那份酸酸楚楚的味道却是真的。
春晓那一桌不知在议论什么,笑声不断,更加映衬出他们这边的尴尬――脸拉得越来越长的林玉清,神游的方好,还有面色深沉的关海波。
散席时,时间尚早,大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季杰提议去足浴,那两桌的人纷纷嚷好,显然是早就商量妥了的。
关海波似乎心情不错,居然应承下来,于是,除了林玉清说还有事先走了,其余的人又呼呼啦啦的开拔往附近一家规模很大的足浴中心赶。
离得近,大家也懒怠开车,正好借散步消食。方好一出门就死死攥住春晓,象找着亲人一样再也不肯撒手。
一群人三三两两的步行在开阔的人行道上,有说有笑。
方好如释重负之后又忧心忡忡的揪着春晓的袖子道:“我可能得罪美人了。”
春晓今晚消遣得相当满意,没喝什么酒,就有几分醉醺醺的感觉,笑眯眯的斜了她一眼,“怎么会,我看你服侍得挺殷勤的。”
方好的眼前晃来晃去的尽是林玉清气咻咻的面庞,可是适才那微妙的情形又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说多了,只怕徒增春晓的笑柄。
得罪了林玉清,以后她们那里再有什么新产品的试用装方好就不那么容易拿到了,而且同在一层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面了该多难受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下死劲愤愤的瞅了眼被董其昌等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关海波,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惨!
然而,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她看到他忽然奇异的扭转身来,目光准确的落到方好脸上,她都来不及掩饰自己谴责不恁的神色,再一次当场窘住!
关海波仿佛读懂了她表情里的涵义,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模糊的笑意,方好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怎样险象环生的一晚啊!
进了足浴中心的门,方好才渐渐缓过劲来,她是头一次来这种休闲场所,一路上听春晓说得神乎其神,在怏怏的情绪下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包厢是两个人一间,早已摆好了茶点,按规矩,男宾由女按摩师招待,女宾由男按摩师招待。躺在床上等的时候,春晓笑着对方好道:“好容易来享受一次,咱们得挑两个帅点的,哎,一会儿他们进来,如果长得丑,坚决退货啊!”
方好捂着嘴咯咯直乐,偷偷瞟了眼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微红着脸轻声递话过去,“说得好像男人逛那什么似的。”
春晓听了,立刻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没几分钟,两个扎着马尾辫,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女孩笑吟吟的步入房间,用标准的寒暄语打过招呼之后就坐下来准备服务了。
春晓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眉质问:“咦?为什么不是男按摩师?”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立刻含笑回答:“哦,是这样的,听说是跟你们一块儿来的一位先生特别交待,给两位小姐安排女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