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掏出一瓶红酒,光看瓶身便知价格不菲,“法国酒庄的极品,想邀请你一起品品,看这六位数花得值不值。”
沉漫自认为见多识广,但几十万的红酒还是头一回见,她也好奇酒的口感能不能对得起高价。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下,四处寻不见路权的踪影。
花牛见她来回张望,立马解释:“你们不是准备上山了吗?权哥去找朋友买点东西。”
他的行踪向来如风,沉漫懒得管,回到沙处,接下花牛递来的红酒,细品一口。
酒的醇香在舌尖缓缓绽放,丝绸般柔滑,口感丰富,层次分明,初尝是浓郁的果香,回味捎了点清新的花香气,果真是好酒。
花牛急切地问:“怎么样?”
“酒没问题。”沉漫一针见血地说:“价格的虚高重在收藏价值,你应该留着它当镇店之宝。”
“以前穷的时候,几块的啤酒喝得起劲,后来有钱了,酒也越喝越贵,如果你问我开心吗,我只会说,喝酒得分人。”
花牛哄人功夫一流,小眼睛满是真挚,“权哥是我兄弟,漫姐是我姐妹,有姐妹陪着喝酒,这酒无价。”
沉漫被哄得喜笑颜开,不得不佩服花牛这张嘴。
懂进退,会来事,处事果断,还有商业头脑,他不财谁财。
沉漫两杯酒下肚,一扫心间阴霾,拉着花牛谈天说地。
话题不知怎么慢慢引到赌桌上,沉漫顺势问出心中困惑,“路权凭什么能一直赢?”
花牛解释道:“当初我们刚来缅北,找不到活儿干,就在赌场干了个把月,赌场那点套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特别是百家乐,暗箱操作太多,权哥光是看荷官的眼神和手的动作就知道要开什么牌。”
“他既然那么厉害,干嘛不靠这个财?”
“从来只听说赌场挣大钱,哪有赌徒大财的,只要入了这个坑,再多的钱也给你掏个一干二净。”
花牛一语中的,“不怕你赢,就怕你不赌。”
沉漫似懂非懂地点头,怪不得都说一入赌局深似海,看来赌瘾的恐怖不亚于毒瘾。
*
酒喝完大半瓶,花牛见沉漫情绪高涨,暗暗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交差。
闲聊之际,他随口问道:“我听权哥说,你这次进山是想带小光的骨灰回国,你怎么会认识小光?”
沉漫双颊绯红,喃喃道:“十年前,我和我爸来了一趟金三角,我爸是摄影师,专程来缅北拍罂粟花。后来这边生暴动,我们被一伙人抓住关在山洞,是小光现我们才获救。”
花牛轻轻皱眉,只觉得奇怪,“小光一个小屁孩,他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沉漫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忽地,花牛脸色突然变得严峻,似回想起什么重要的记忆碎片,他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穿红色背带裤戴小草帽,叔叔个子很高很瘦,头自然卷。”
沉漫直接傻眼,“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只见到两个背影,没想到居然真是你们。”
花牛猛拍一记沙,回忆起往日的辉煌,情绪无比亢奋,“那时候佤邦和反叛军打得火热,权哥带着我们浴血拼杀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拿下山头,清理现场时,小光说在山洞现两个被绑的中国人,还有一台照相机。泰爷儿子说你们是间谍,非要就地处决,权哥拦住他,用性命担保你们没有威胁,还说中国人不杀中国人。小泰爷拗不过他,悻悻带人离开,权哥让小光把你们带回营地,等事态平息后再送走。”
他一口气说完,流畅得像是一个虚构已久的故事。
沉漫足足愣了十几秒,长反射弧在虚无之地晃荡无数圈,回旋镖闪回到她的身上。
她一脸不可置信,呼吸在抖。
“你的意思是,救我和我爸的人其实是路权?”
花牛郑重其事的点头,“只有他有这个权利。”
*
“滴。”
恰逢此时,门卡响了。
身形魁梧的型男闯进屋内,左手是各类刀具和枪,右手是水灵灵的香水小菠萝。
男人没察觉到屋里怪异的气氛,径直走到她身前,打包好的小菠萝放在她面前,见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他不知所云,半晌蹦出一句,“尝过了,不酸。”
沉漫沉浸在不可思议的真相里,脑子嗡嗡炸响,唇瓣几番碰撞,那句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是你吗?
——赋予我二次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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