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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1页）

“打不赢就跑！”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神龙的体内发出。沐灵风感觉到这是来自神龙的示警，他不敢怠慢，神意控制这神龙的身体，龙尾一摆，将一座小山头削了下来。神龙仰天咆哮，两只龙爪探出，抓起山头，向两头白虎恶狠狠的砸了过去。

那两头白虎猝不及防，被偌大的山体击中，一头被压在山下，另一头则远远地摔了出去。另外三头白虎慑于他这一掷之威，不敢过分逼近，围在不远处，吼啸不绝。

沐灵风趁着这宝贵的一刻，陡然一飞冲天。他才飞到半空，就听得地上白虎狂吼，回头一瞥，只见四头白虎背生双翅，也紧跟在后面狂追不舍。不多时，只听地上惊雷霹雳般的一声爆响，半座山头崩得粉碎，被压在山下的白虎化为一道白色的闪电，冲天飞起。

“这他妈的究竟是白虎，还是穷奇？”沐灵风又惊又怒，只能驾驭着神龙的身体，使尽全身的气力，向前飞速奔驰。经过刚才一战，五头白虎虽然各有损伤，但毕竟还是神龙受伤最重，白虎的掌力和尾巴厉害之极，神龙以寡敌众，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

这一场奔逐，白虎后发先至，渐渐地赶到神龙的身后，眼看伸爪就能击中神龙的尾巴了。沐灵风深吸一口气，暗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吧！”他猛一咬牙，将龙头向后倏地一摆，一口赤红色的先天龙焰狂喷而出，追得最近的三头白虎首当其冲，哼哼着速度慢了下来。

“雷霆霹雳！”沐灵风暴喝一声，万千道电光在神龙的身周汇聚集合，就像是百川归流，俨然以神龙的躯干为轴，形成一片光芒刺眼的死亡地带。层层电光交织凝结，形成一道又一道的紫色光圈，不断向外膨胀，所过之处，空间层层撕裂，星光浮云，尽数淹没。

一头白虎追得太近，惨遭电光波及，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嚎，径从云天之际坠落群山之间，凄厉的吼叫就像是一把长长的锥子，扎得人闻声色变，心中惴惴。

沐灵风逼退一波围攻，再次向西逃窜，身后的白虎若即若离，仍然是衔尾狂追。沐灵风心中生出一丝苦涩，这群白虎杀不死，打不垮，当真令人头痛之极。幸好他和神龙合体之后，体内的元气汹涌澎湃，恍若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当真是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一龙五虎，追追逃逃，转眼之间，已经是清晨时分。赤金色的晨光探出头来，将天空染得殷红似血。沐灵风这时候已经逃到一条大河的上空，这条河浩浩荡荡，从北向南流去，途径一个方圆万顷的大湖，以沐灵风的眼力，也一眼无法看到大湖的彼岸。

“这里是云梦泽，”神龙那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可以在这里跟那五头白虎崽子好好斗上一阵子。”沐灵风灵机一动，当即催动神龙向下飞去。

他一边飞一边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和我合而为一？”神龙发出一声苍凉的长吟，惨笑道：“我是上古龙神，因为遭到白虎灵族的暗算，身体被裂为数截，神识已然残缺不全，只有依靠青龙灵族的魂魄，才能勉强恢复生前的几分神通。”

“你已经死了？”沐灵风诧异的问道。神龙“嗯”了一声，说道：“我虽然死了，但神识尚未完全消亡，白虎灵族镇压了我上万年，使尽了各种残酷歹毒的法门，想要消灭的我的神识，可我身为神龙，自我修复的能力太强，是以万余年来，他们始终没有得逞。”

说话之间，神龙一头扎进万顷大湖，就像是一条行将干涸而死的大鱼，陡然一跃入海，沐灵风发现神龙的身上，那些被白虎咬伤和抓伤的地方，经过湖水的一浸，登时开始飞速的愈合，伤痛在以惊人的速度褪去，而一股强悍绝伦的神力正在从神龙的体内苏醒。

“昂——”神龙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刹那间，仿佛万顷湖水全都沸腾起来，原本平滑如镜的云梦泽上，顿时掀起了冲天的狂澜，金红色的水花漫天乱溅。

五头白虎悍然无惧，齐展双翅，冲入云梦泽中，钻开狂涌的波浪，向水底的神龙奔袭而来。“小娃儿，”神龙入水后，神识似乎活跃很多，“我现在就教教你，该如何用神龙的本领教训敌人，你且看清了。”它话音未绝，一头白虎已然潜到跟前。

沐灵风猝然惊觉，正要出手退敌，却听神龙一声暴喝：“冰障重重！”喝声未绝，水中的气温急剧下降，那头白虎高高的扬起虎爪，还没来得及拍下，就已经整个儿被冰层冻住。

“哈哈！”沐灵风看得激动，忍不住拍手叫绝，“这法儿可真是妙夺造化！”不料他还没高兴完，就见被困在冰层中的白虎猛然一抖身子，一股狂猛无俦的大力激荡开来，困在他周围的冰层猛然碎裂，化为一片片细小的冰屑，向神龙激射而至。

“冰封千里！”神龙再次狂喝一声，那些冰屑还没有靠近，便已经被重新冻住，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的湖水统统结成坚冰，五头白虎全被冻结在冰层之中。

有了上次的教训，沐灵风便不着急喝彩，他冷眼旁观，只见五头白虎全都弓起身子，在冰层中疯狂的扭动起来，一道道沛莫能御的大力汹涌而出，冰层再次破裂。

沐灵风正自犹疑，要不要在这时候，给这些畜生来一记狠的，却觉神龙摇头摆尾，猛地竖起龙尾，在坚冰之上切开一个巨大的裂缝。沐灵风不由得一呆，不知道神龙此举有何用意，就见神龙一缩身，从裂缝中蹿了出来，长长的龙身盘踞在冰封的湖面上。

就在这时，五头白虎的神力也发挥到了极致，在冰层深处搅得天翻地覆，蓦地轰轰隆隆，在冰封的湖面上啸起一场惊人的冰屑风暴，五头白虎从深冰中一跃而出。

“来吧，白虎崽子们！”神龙气定神闲的说道。五头白虎仰天怒吼，粗壮的虎爪划着厚厚的冰层，在湖面上留下了一道道又深又粗的爪痕。

蓦地，一头白虎踊身跃上前来，粗若参天古树的虎尾嗖的一声着地扫出，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狂暴的旋风，劲风所向，在坚冰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痕。

昂——神龙仰天咆哮，蓦地龙爪按出，将白虎的尾巴牢牢的摁住。白虎暴怒起来，扬起虎爪，对准神龙的头颅就是一下狠击。龙尾扫出，正中白虎的虎爪，两股狂暴的力量冲击在一起，喀拉拉一阵闷响，厚达丈许的坚冰承受不住如此大力，纷纷断裂，湖水向天怒涌。

“冰锥！”神龙一声狂喝，溅起的水花化作坚硬无比的冰锥，向五头白虎一股脑的爆射而去。白虎们纷纷扬起虎爪，猛然拍击，狂猛的劲风无坚不摧，冰锥咔咔断绝，无一幸免。

龙尾再次扫出，两头白虎猝不及防，透过重重水幕，被远远的摔了出去。沐灵风看得眉头大皱，忍不住问道：“这些畜生，为什么就杀不死呢？”

神龙冷冷一笑，说道：“想要杀死它们，当真谈何容易？它们和我一样，都是万余年前的灵族神兽，我被白虎族暗算，当时青龙族的精灵们随即发起报复，把白虎族的神兽裂神为六，神力大减，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原状。”

沐灵风思索片刻，说道：“也就是说，当时青龙族的精灵们也曾想过办法，要杀死这白虎，为你复仇，但是他们失败了？”神龙点头道：“没错，这白虎和我一样，都曾经追随天神，杀伐四方，征战天下，后来天神飞升，没有把我们带走而已。”

“这么说，这白虎神兽和你一样，都是杀不死的了？”沐灵风大胆的问道。神龙嘿嘿一笑，说道：“要说完全杀不死，那也未免说的太过绝对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永生不死，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也终有寿终正寝的时候，他们飞升异域，就是为了寻找不死之法。”

沐灵风第一次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不由得怔忡片刻，苦笑道：“可是不管怎么说，白虎灵族使尽了手段，还是没能杀死你。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的残躯被白虎灵族镇压在龙首山，而青龙灵族的精灵们在这一万多年的时光中，始终没有想办法解救你出来？”

神龙哼了一声，说道：“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这里遭受了万余年非人的折磨，青龙灵族却始终没有派人来救我。所以我曾经立下过重誓，倘若我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一定要杀光青龙灵族的所有精灵，此仇不报，我枉自为龙！”

沐灵风大吃一惊，说道：“你……你说什么，你要杀光青龙灵族？那……那……”神龙傲然一笑，说道：“你尽管放心好了，你是龙之逆鳞，不在我的追杀范围之列。更何况，倘若没有你，我也根本没有重塑神识的可能。我想来恩怨分明，自会好好的报答于你！”

“这……”沐灵风哭笑不得，说道：“报恩什么的，就免了吧。你若真想成全我，那就请你不要向青龙灵族为难了……”“凭什么？”神龙愤怒的咆哮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因为——”沐灵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青龙灵族惨遭魔徒袭击，已经死伤殆尽了！”神龙微微一怔，蓦地厉声说道：“你此话当真？”沐灵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自来不当诳语，当今世上的青龙灵族，只剩下我和王子殿下了。”

“报应，报应！”神龙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它扫出龙尾，探出龙爪，龙口一张，赤红色的先天龙焰恣意狂喷，五头白虎有的被龙尾击中，有的被龙爪揪起，还有的被龙焰喷中，总之无一幸免，而且一个比一个狼狈，灰头土脸，哀哀惨嚎。

“它们为什么追着你，死活都不让你逃脱？”沐灵风调转话题，问道。神龙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因为它们受到镇魂咒的驱使，一旦让我逃离了，它们就会魂飞魄散，死于非命！”

沐灵风吃了一惊，道：“这是谁下的咒术？未免也太狠毒了吧，看来这些白虎虽然看上去凶猛狂悖，其实却也很可怜，唉！”

神龙冷笑道：“它们可怜？这可真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了，白虎是这世间第一凶兽，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当年死在它手下的冤魂可是数也数不清！我之所以能逃出来，固然是因为你的缘故，可是若非有人临时调走了一头白虎，我和你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沐灵风猛然想起那个骑白虎的少女金玲儿，暗道：“金姓是白虎灵族的王室之姓，那金玲儿多半是白虎灵族的公主，看样子，可多亏她偷走了一头白虎。”他虽然暗自庆幸，可想到傅世家被金玲儿残杀的无辜之人，还是忍不住心生恻隐。

“可是你这样和这些白虎斗下去，谁也杀不死对方，有什么意思呢？”沐灵风对这场暴戾之极的战斗乏味至极，忍不住想要抽身远走。他可不是没事可干的闲人，朱雀公主如今还病怏怏的在少昊城里养伤，等着他取回蓐收虎魄这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

“未必是谁也杀不死谁。”神龙冷冷的说道，“以我目前的能力，杀不死它们是可以肯定的，自从我走脱的那一刻开始，第六头白虎就算远在天边，肯定也能感应到镇魂咒的召唤。所以用不了太久，第六头白虎就会赶到，届时六虎联手，你我两个，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沐灵风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说？”神龙冷笑道：“早说是死，晚说也是死，又有什么分别？”沐灵风道：“当然有区别！你自己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神龙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你想扔下老子，独自滚蛋？”沐灵风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我身负重任，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陪着你命丧于此！”他说着就想撒手便走，可他忽然发现，他此刻和神龙是一体的，他若要走，势必要连神龙一起带走。

“蠢货！”神龙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害了你？”沐灵风怒道：“难道不是吗？”“当然不是！”神龙冷冷道，“你来到龙首山，这就是你的宿命。当初天神飞升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在青龙灵族中留下了一枚逆鳞的种子，而这枚种子，就是天神的敕令。”

沐灵风诧道：“逆鳞的种子，天神的敕令？”神龙冷冷道：“没错，我是天神留在人间的守护之神，天神的敕令，就是我的使命，换句话说，逆鳞就是我的主人，你还想往哪里逃？”

“我是你的主人？”沐灵风哭笑不得，“你算了吧，主人我现在最大的心愿的就是远离你，摆脱你，求你大发慈悲，放我走吧！”“已经来不及了，”神龙冷笑道，“从我们第一次合体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的锁在一起了，不是我不愿意放开你，而是我们的神识已经合为一体，想分也分不开了！”

“你骗鬼的吧！”沐灵风惊怒交迸，“我准是出门没看黄历，他妈的霉星高照！”神龙道：“你也不用太过着急，此事并非无解，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被镇压在西皇山的龙魂，我就可以起死回生，完全恢复神龙之力，到时候，普天之下，再无敌手，四海之内，可任你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