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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1页）

龙昊被他气得乱翻白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怒意说道：“那么请问逆鳞先生，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北冥灵参的呢？”沐灵风嘿的一声冷笑，说道：“这个问题么，我劝尊驾还是悠着点好，我纵然告诉你，只怕你也只能徒呼奈何。”

少昊仙学院的院长终于按捺不住了，只见他脸色铁青，冷笑着说道：“这北冥灵参乃是本院失窃之物，老朽不才，忝为仙学院的院长，不论如何，都要对此事负责到底，还望先生坦诚相告，老朽谨代表全院师生表示感谢。”

沐灵风微微一惊，暗道：“原来这老头儿就是少昊仙学院的院长龙昊？罢了，景瑜还要在他的手下读书，我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于是淡淡一笑，说道：“谢字可不敢当，只是这东西其实是我偷来的，说出来不免令人齿冷，更让龙院长见笑了。”

龙昊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能据实以告，委实令人好生相敬。只是不知道阁下是从何处取得此物的，可否见告？”他这番话说的极为客气，把“偷”说成是“取”，显然已经给足了沐灵风的面子。但他坚持追问，一步也不肯松口，又令沐灵风大感头疼。

沐灵风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嘛，说出来原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是从一座地下宝库离偷来的，那座宝库里同时还发现了朱雀灵族失窃的凤凰之羽。在下当时激于义愤，顺手就把那位仁兄的宝库里之前的东西偷了个遍。”

他这话半真半假，景瑜和陶谷涵自然知道其中虚实，龙昊却听得将信将疑，偷取凤凰之羽乃是灵族大忌，倘若北冥灵参和凤凰之羽真的是在一块被发现，那的确不能怪他所谓“激于义愤”而盗宝的行为了——那种情况下，盗宝只是报复的手段而已。

龙昊思忖片刻，问道：“那么，阁下能否带老朽去那个宝库走一趟？”沐灵风叹了口气，说道：“龙院长，我想请教一个问题。”龙昊道：“但讲无妨。”

沐灵风说道：“倘若院长家中又贵重物品失窃，那么院长还会听之任之，不加提防吗？”龙昊怔了一下，苦笑道：“先生言之有理，是我老糊涂了，唉！”

这边唇舌不休，那边却是激斗正酣。山神将盾牌和长矛使得出神入化，不断地向凤仙仙发起声势骇人的攻击。凤仙仙衣袂飘飘，趋退之间潇洒自如。

她是当世符咒派的绝顶高手，举手投足之间，都足以牵动六合八荒之力，但见黄尘上腾，青气下潜，青黄相接，在天地之间形成一片混混沌沌的鸿蒙之气。

那鸿蒙之气无形无象，兼具乾金之刚健和坤土之柔顺两重神力，乾坤交泰，衍生出无穷无尽的神通变化，忽而离火熊熊，忽而坎水洊洊，渐次生出无孔不入的巽风、震惊百里的震雷、闭塞万物的艮山以及外柔内刚的兑泽，八卦相推，更生出不测之奇变。

明永炎驻足一旁，只看得魄丧色沮。他的剑仙之术纵横八荒，已经可说是难逢敌手，但跟眼前的一神一仙相比，他那些所谓的绝学，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地上斗得山崩地裂，天上的白云却依然无心奔逐。蔚蓝如洗的漠漠长天上，云海翻腾起伏，变幻出无数奇形怪状的形象，皑皑白云中似乎隐藏着含而不露的几许阴翳。

两个身材颀长的人影在云海中若隐若现，似真似幻。那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和一个身材纤细、美得有几分妖异的女子。男子的脸上戴着一个青铜雕刻的狰狞鬼面，眼中闪着诡谲的光芒，女子的脸色白得怕人，眼中闪动着诡异的蓝色光芒。

“主人可真是算无遗策啊！”鬼舞长空啧啧赞道，“他甚至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就挑得人族和神族大战了起来。这个凤仙仙虽然神通盖世，可惜没长脑子，简直就是个棒槌。”

魔影返真格格娇笑道：“你这样说她，不怕让她听见，直接冲上来拧下你的脑袋？”鬼舞长空森然笑道：“离得这么远，你真的相信她可以听到我们发出的声息？”

“难说，”魔影返真悠悠说道，“毕竟我们的修为离五元仙阶都还差了一大截。不亲身修到那一步，你很难体会到仙人的神通究竟有多么强悍。”

“再强悍我也不怕。”鬼舞长空怪笑道，“这个山神才只是个开始而已。主人已经下令，要将星散人间的神祇全部唤醒，来一次史无前例的人神大战。我敢打赌，这次战争一定会很精彩，精彩到足以让有些人睡不安寝，食难下咽！”

魔影返真笑道：“没错，咱俩共事百余年，唯有这一次看法相同。人族目前仅有五大仙人，而且个个自以为是，彼此之间素不相能。主人目前至少已经发现了七处史前遗留的神族遗民。等到这些神族觉醒了自身的力量，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会完全被颠覆！”

魔徒的豪言壮语似乎刺激了地上陷入苦战的山神，只听他仰天怒啸，狂暴的力量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向四面八方汹涌扩散，一层接着一层，恍若沧海潮生。

这股横扫八荒、威不可当的力量迅速的推开地面上堆积了厚达十余丈的浮沙，顷刻之间便已经逼至凤仙仙的跟前。凤仙仙不慌不忙，将青色玉箫凑近唇边，按宫引商，一股浑浑穆穆的力量从无形中浮现出来，在她的面前筑起一堵无形的高墙。

狂沙扑打在无形的高墙上，纷纷向两侧剥落，很快在凤仙仙的左右两侧各堆起一座高高的沙塔。凤仙仙哈哈笑道：“这么大的东西，受之有愧，还是还给你吧！”说着双手法诀变幻，玄黄二气擎天而起，阴阳不住转化流动，那两座沙塔被恐怖的力量拧成一股伸缩扭曲、无时无变的沙绳。

“去吧！”凤仙仙一声断喝，原本顶天立地的沙绳蓦地横了过来，就像是一根横天而过的巨大棍子，带着威猛无俦的劲风向山神旋转着掷将过去。

山神挺起银矛，奋力相迎，只听轰隆隆一阵雷鸣也似的大响，狂沙凝聚而成的棍子涣然冰释，化为一阵遮天蔽日的沙暴。山神的身形被淹没在沙尘之中，风沙狂舞，渐渐肉眼难辨。

蓦地一道银光冲破风沙织就的屏障，山神化为一道银色的闪电，盾矛齐举，向凤仙仙发起了最后的绝杀。银色闪电划破荡荡虚空，倏地化身千万，就像是一只漫山遍野的军队，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银盔银甲的骁勇战士们齐声呐喊，一往无前。

“呵！”凤仙仙咯咯一笑，“还跟我来这套？好吧，撒豆成兵！”她喝声敕令，千万点金光闪闪的金豆从她玉白的手心抛出，金豆在空中踊跃翻转，飞速放大，顷刻之间变成一支金盔金甲的大军，将士们一手持盾，一手挽着巨斧，悍然向山神的银甲军杀去。

刹那间，偌大的塑魂道变成了修罗屠场，金银光芒两军对垒，你冲我突，一会儿金光压倒银光，一会儿银光压倒金光。这场战斗已经从仙神斗殴演变为两支军队的搏命厮杀。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无论是天上幸灾乐祸的魔徒，还是远处唇枪舌剑的院长和逆鳞，全都震惊万分，目光齐刷刷的投射过来。

明永炎脸色煞白，知道此刻，他才知道，四元剑侠与五元仙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刚刚走马上任的无妄厅掌剑使心郁志灰，脸上露出了似是自嘲，又似是认命的苦笑。

“敢不敢玩得再大一点？”凤仙仙扬声娇笑，声音清亮，压过了战场的震天杀声。

“你还想怎么玩？”山神的声音就像是滚过天庭的一阵闷雷，震得所有人耳中嗡嗡作响。

“比如说，鹰击长空！”凤仙仙仰天长叫一声，敕令出口，无数点金光再次从她的掌心跳出，在空中翻翻滚滚，纵横交错，蓦地金光冲天而起，化作数之不尽的金色飞鹰，每一头都身长七尺，翼展宽达两丈，千万头金鹰引吭齐鸣，齐刷刷的盘旋起落，冲入银甲军中。

这些金鹰速度奇快，鹰爪更是犀利无比，每一次俯冲而下，再次飞起的时候，鹰爪中必然抓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一轮变化兔起鹘落，金鹰的加入，瞬间瓦解了银甲军的攻势，金甲军乘势猛攻，须臾之间，银甲军已经是兵败如山倒。

山神怒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但实逼处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抖动元气，收回了漫山遍野的银甲军分身。凤仙仙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对法力的要求极高，倘若山神的法力足够强大，仍然可以再变化出克制金鹰的弓兵。

但世间之事，很多时候真的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银甲军的分身术已经是山神能力的极限，再想分神他顾，已是绝无可能，尽管他万分不甘，这一场仙神斗的结局，毕竟还是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