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凉,灶台旁依旧暖和。
柴火跳跃,噼里啪啦的声音能让人的心境平和。
锅里的肉块和汤汁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香气从盖子缝隙里钻出来,时间越久,味道越醇。
沈临毓就是闻到了这股醇厚的香气。
约定了明日动手,沈临毓这一日也没有闲着。
在御书房外辛辛苦苦跪完,送长公主回府之后,他又做了不少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而后,被沈临毓搪塞敷衍了的五皇子妃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急急寻上了长公主府,要见被“扣下”的李崇。
沈临毓不再“以权谋私”,让穆呈卿带了一队缇骑来,把李崇也提回了镇抚司,和李巍、荣王爷做邻居去。
五皇子妃闹也亏、不闹也亏,最后听从沈临毓的“建议”,进宫搬梁嫔娘娘做救兵。
没有圣喻,后宫嫔妃不能出宫。
本就因早朝状况而心急火燎的梁嫔被五皇子妃这么一哭诉,只能求见永庆帝。
永庆帝稍稍平复了下来的情绪、当即又冒上了火。
沈临毓被叫进了宫。
“镇抚司查巫蛊案子本就是职责所在。”
“荣王、八殿下的供词中,五殿下是同谋,镇抚司请五殿下配合,理所应当。”
“我的确不再掌管镇抚司,所以我把五殿下交了出去。”
“您放心,我不会去镇抚司里指手画脚,他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不会插手。”
“您只是停了我的职,还是说您要下旨不许镇抚司彻查此案?”
“如此要案,您若坚持不查,也得听听几位老大人的意见,看看如何平息朝野议论。”
“议论也是我今日惹出来的?您要这么说,明日起,我是不是就连早朝都不上了?”
永庆帝没有斩钉截铁地给答案。
他又被沈临毓气了一次,头晕眼花,大口喘气。
沈临毓一脸愧疚又急切地,给他请了太医。
太医急急来了,请脉之后还是先前的意见:保持心情舒畅,千万不能动气发怒。
永庆帝脸上不自然的潮红,让沈临毓出去,别碍他的眼。
沈临毓在夜色中出宫。
长长的宫道安静极了,直到走出宫门,坐着马车离西街越来越近,外头渐渐热闹起来的声音才把他拉回了烟火气中。
只是,阿薇姑娘不在广客来。
沈临毓听说她回定西侯府去了,原也想就此回府,马车行到一半、他又让掉了头。
没有去敲侯府的门,马车停在侯府东侧,沈临毓脚下使劲,飞身翻墙,落入墙内。
春晖园是正院,位子不难寻。
况且,沈临毓才走了一小段路,就闻到了炖肉的香气。
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沈临毓失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阿薇姑娘嘴上说得多么坚定,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沈临毓想,有情绪起伏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像他自己,走到这一步时,固然不会回头犹豫,却也不敢说“心如止水”。
所以,他出宫后才会去广客来,才会行至半道了又特地回来看看。
若是阿薇姑娘如常,那他就当自己没有来过。
结果,还真叫他猜中了。
阿薇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沈临毓翻进了春晖园。
他耳力好,也敏锐,确定这儿只阿薇一人,才从屋顶下去,敲了敲小厨房的门。
“阿薇姑娘。”
阿薇正望着柴火出神,闻声倏然抬起头,警惕着看向门口。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模样,让她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挑眉道:“王爷怎么来了?”
沈临毓实话实说:“翻墙进来的,没有走大门。”
阿薇颔首:“难怪。”
难怪没有看到定西侯,若是敲了大门,现在定然是亦步亦趋跟着来。
沈临毓另搬了把杌子,在阿薇身边坐下来,道:“我才从宫里出来不久,又气了他一回。”
阿薇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