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师,您是长辈也是前辈,这么跟晚辈说话,不太合适吧?”
金牡丹阴阳怪气的说完尚三竿,蒋正立刻怼了一句。
看得出来,蒋正真的也不喜欢金牡丹,而且他也见不得金牡丹这么欺负尚三竿,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为尚三竿‘出头’。
而尚三竿和我还有九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金牡丹,想看看他还准备干点啥。
金牡丹今天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这和他的日常作风很不同。
之前不管哪次见他,他都至少要有一个人陪同,有时是网红脸的女秘书,有时是扇骨帮的老头子。
反正,他活的就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一般,只要出门,必须有人陪着,好像只凭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根本没能力直立行走似的。
所以看到他头一次独自出现,来的还是这种地方,说的还是这么嚣张的话,我一时倒对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感到有些好奇。
蒋正怼完他,金牡丹便没再看尚三竿,而是眼神轻蔑的看向蒋正,说道:“小蒋,都跟你说了,年轻人交朋友可以,但是择友要慎重啊,你这…唉,还是太年轻啊,呵呵。”
蒋正淡淡一笑,毫不客气的说:“我跟谁交朋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和尚大师要去找吴秘书聊点正事,您还有事儿没?没事儿麻烦让让,您挡我们路了。”
金牡丹“切”了一声,丝毫没因为蒋正‘好狗不挡道’的暗示而生气,他依旧保持着贱笑,扭转身,背着手,边朝停车场走边阴阳怪气的说:“还尚大师呢?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年轻人不听劝,被牵连了大好前途,也只能怪自己哟…”
金牡丹走远了,他似乎还在继续阴阳怪气,但随着他走远,我已经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了。
我郑重的冲着金牡丹远去的背影鞠了仨躬,直起身,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挥手说道:“金大师,一路走好…”
尚三竿一脚踹过来,骂道:“人在这儿的时候你不说话,人都走了你特么得瑟啥?”
我说道:“你刚刚不是也没说话嘛?唉,你说这也真是的,好好一老骗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咱继续吧,别忘了咱今天可是有正事儿的。”
我说完,蒋正说道:“先不急,金牡丹刚刚说的话不对劲,我先去找吴秘书问问,这老东西今天来这儿是干嘛的。”
尚三竿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也听出金牡丹今天这话不对劲,但蒋正不主动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太好意思开口让他帮忙打听。
蒋正招呼一声,我们便一起朝大楼正门走去。
因为金牡丹的突然出现,和他说的那些古里古怪的话,所以我们一时都有些沉闷,没人说话。
蒋正大概也感受到了大家的心情都有点受影响,忽然开玩笑道:“你们看,所以我对外保密身份是很有效果的,就说刚才那个老东西,他要是知道我是我姥爷的外孙,估计永远不会让我看到他的这一面。”
我老神在在的说:“是啊,人站的高度不一样,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一样。”
尚三竿哭笑不得看着我说:“把你能耐的,这咋土味鸡汤都出来了?”
我随口敷衍道:“闲着也是闲着嘛。”
又走一阵,蒋正指着贴墙放着的一排休息座椅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跟吴秘书聊聊就过来。”
我们仨各自应声,一起坐到休息椅上,蒋正走到不远处的一扇木门前,先敲了敲门,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看了看尚三竿,他在眼神空洞的看着某处,看得出来,他是因为正在想事,所以其实什么都没看。
我再看九岁,他正在动作缓慢的打量着周遭各处,眼神中有几分震惊。
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他之前并不知道,如今的北安县委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在他的认知里,北安县委大概还是我们小时候的样子:一座二层小楼,总面积并不比北安如今的制式别墅大多少,门口挂个写着‘村委办公楼’的木头牌子,这就算是北安曾经最高的权力机关了。
我有些无聊,又不想打扰尚三竿的思考和九岁的欣赏风景,便掏出手机独自玩儿了起来。
过了半个来小时,蒋正终于完事儿了。
他回到我们面前便直接说道:“没事,一场小误会,金牡丹给吴秘书送了个红包,吴秘书收下了,他还以为这就代表着吴秘书认可他了。”
“行贿受贿啊?”
我有些吃惊的问到。
蒋正笑道:“收了红包装进自己口袋,还满足送礼人的要求,那才叫行贿受贿呢,吴秘书可不一样。”
我追问道:“啥意思?”
蒋正看看周围,附近十米以内都没有其他人,但他还是压低音量解释道:“吴秘书这人一向如此,谁送钱他都收,但是收了就以送礼人的名义,把钱捐到县库里充公,至于送礼人要他帮忙办的事,他肯定也不会办。”
县库,我还记得这个词儿,放到国家层面的话,这词儿跟‘国库’是一个意思。
不过我还是有些纳闷的问道:“那金牡丹都不知道这事儿吗?咋还送?刚才咋还冲我们摆出那副要死的德行?”
蒋正继续解释道:“以前送礼的都是官场上的人,他们都了解吴秘书了,所以好久没人给吴秘书送过礼了,这个金牡丹不是官场的人呢,不了解情况,他这钱…算是打了水漂了,但是他现在肯定还不知道,因为吴秘书从不当面直接拒绝人。”
“吴秘书…还只是一心为民啊,连送礼人的心情都考虑的这么周到。”
我有些哑然的感慨了一句。
蒋正笑道:“那是,吴秘书这人确实一心为民,而且你们也知道,吴秘书其实不缺钱…尤其是他弟弟死了以后。”
说到这儿,蒋正冲我们挤了挤眼睛。
我一时也有些想笑,是啊,富甲北安的吴秘书,哪儿会被钱打动?就算能被钱打动,那得是多大一笔钱?估计就是把金牡丹论斤卖了也不够。
“好了,阿甘你可以放心了,咱们走吧,我刚才也跟吴秘书说了咱们的想法,吴秘书说,这边的档案室有可能有我们要的东西。”
蒋正说着便招呼大家起身,我们在他的带领下,直奔档案室。
此刻的我们都没想到,给吴秘书送礼,并不是金牡丹的全部手段,他接下来做的事,一度差点真的把尚三竿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