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一倒头,从未有过的安心,沉在床铺中陷入了黑甜。
这一觉,还真就睡到大中午,日光透过窗扉落在眼睛里,时书陡然睁开眼,刚想翻身爬起来,惨叫一声后放缓了动作。
“啊!!!!”
“痛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
“马拉松真不是人跑的,好痛好痛……”
时书挪着胳膊腿,艰难地下到地面,听到了门外热闹叫唤的声音。他推开了门。
“我天……”
绵密轻盈的雪白阳光一下照他脸上,眼底映出大景京城东都的繁华市井景象。佛塔比夜里看到的更古朴生动,菩提树的浓荫遮住白墙灰瓦,僧人往来,檀越并行。
不远处的相南寺市,商铺摊贩,沿街叫卖,烧鸡烧鹅卤味食铺,金线绸缎五彩布帛,糕点玩具胭脂,卖金银铜铁,刀枪剑戟,还有沿街围成圈,正在吐火走绳吞刀的江湖卖艺人士。
“……这就是城里?一个封建王朝的京城?梦华录啊……”
农村人进城了,早知道城里这么好早来了。
时书想逛逛,想起昨夜狂奔后这一身,忙抓住一个沙弥:“请问在哪里洗澡?”
“沿这条路走到头,禅堂后有澡浴池。”
时书连连道谢,便往说的地方过去。
到前台领个手牌,接半桶热水,进到木隔门的里间。
热气氤氲的大澡堂子,许多人参禅拜佛前要焚香沐浴,洗去一身污秽,故有些寺庙有专门的热水和澡堂供应。
时书钻到最角落,脱掉了衣服。
把僧袍从身上剥下来,然后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轻轻鞠起一捧水打湿了身上,腰腹疼得他想笑……
腿疼也不说了,腰疼,下腹疼,手臂都疼……
时书一边擦拭身体,一边幽魂似的,抒发感叹:“好疼啊……受不了了……怎么会这么疼……好疼……嘶……啊……疼死我了……”
他嘀嘀咕咕,旁边洗澡的和尚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
越疼,昨夜周家庄的事越让时书气愤:“恨死这些搞男人的傻吊,都怪那个畜生……”
和尚又看了他一眼。
时书擦背,手臂挥舞得太快,刹那他被一阵痛楚击中——“草!”
背后,脚步声调转方向,朝他走来,响起一道沉静轻缓的嗓音:“时书。”
时书猛转过头,烟雾缭绕之中,谢无炽不知几时来的,他换了一身雪白素净的僧衣,青丝长发高挽,左手戴着菩提子串联的佛珠,一只手还拿着一盘珠串,眉压眼,神色平静,眼神自带目空一切。
“谢无耻?你忙完了?”
时书拿毛巾遮住腿间,疼得没处说理:“稍等,我现在洗澡,晚点和你说话。”
不过谢无炽并不走。
时书暗示:“我现在很忙,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能,”谢无炽垂眼,目光扫过他的肩身,移开,“不过你应该不知道热水收钱,十文一桶,我怕你被扣在这里,来给你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