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古木参天。
树荫下,楚乐仪在藤床上靠坐,手里端着一个玉碗。
一勺一勺挖翠玉冰酪盏,大口往嘴里送。
冰酪的奶香,果子和蜂蜜的甜,茉莉花的淡雅,一一交叠。
事遂人愿,她浑身都透着欢畅。
一想到楚乐铭通敌案落实,终于被关进了大狱,听候落。
她就喜上心头。
又想到于兹国使者,狼狈的退走,和亲一事自然也告吹。
她就更喜了。
压在心头的两件大事,总算拨云见日。
她把玉碗放在一旁的案几,在宽大的藤床上打了个滚。
一头乌随着她的动作肆意的扬,双目亮晶晶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
她侧过身,用手撑着头,眉眼弯弯。
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得意畅快。
楚乐宸让婢女领着来到这院落,到月洞门便站定了,瞧着这番好光景。
待她双腿一蹬,突然坐起身,说了个“快哉”之后。
楚乐宸也跟着笑出声。
楚乐仪转过头看远处的皇兄,神采盎然的招手,
“皇兄快来,我有事问你。”
婢女把头低的很低,公主刚来私宅的时候,对太子殿下还有几分敬。
现在已经对太子殿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公主的性子,比在宫里的时候还要……
……洒脱。
楚乐宸长腿一迈,缓步到了她跟前。
在一旁的藤椅上仰躺。
语气有点抱怨,“你的问题怎么这样多?”
楚乐仪不知是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那点抱怨。
盘腿坐好,把襦裙展平,盖住自己的腿。
面向他坐着,向周围的人看了一圈,“你们先下去吧。”
然后悄声问他,“皇兄,宰相一直不出手,也抓不住什么把柄,这次真不能把他卷进来了?”
她听说楚乐铭被关的那日,瑶贵妃去向父皇求情。
被正在气头上的父皇下令,罢黜了她的贵妃位份,降为嫔。
从原来的宫殿挪出去,关了禁闭。
宰相身为楚乐铭亲舅舅,却无所作为。
甚至在父皇下令时,带领百官一起喊圣上英明。
很难不让人忐忑,他是不是有什么后招。
“宰相此人阴沉,轻易捉摸不透。在朝中作风霸道,又极会钻营父皇的心思。”
“此次他可能是看明白了父皇下定决心,才没冒头,先行自保。”
楚乐仪双手一拍膝盖说,“他的亲外甥,可是皇子!”
“就算他冷血不冲着亲情,冲着身份地位和以后的荣华,也该救一救。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招数。”
楚乐宸被她的动作逗的又想笑,抿住嘴唇忍下。
树荫下斑驳的光影洒落他俊朗的脸上,剑眉微扬,星目含威。
“放心,我在看着。有一事你要如实告诉我。”
她问,“什么事?”
楚乐宸看着她的眼,“布沙在宫宴上说突然要两座城池,大淮退兵。”
楚乐仪把嘴唇绷的紧紧的,没说话。
“是不是你的手笔?”
她说,“于兹国有什么要求,布沙说什么傻话,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他自己脑子有个坑。”
“永朝,使者驿馆一直都有我的人盯着,布沙刚到第一日,就有自称是宰相派去的人同他说了不少话。”
她问,“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