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屋子是一间工坊。
窗边立着几架木质的图样架,上面挂着完成或尚未完成的图纸,墨迹犹新。
图样架旁边是一张宽大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砚台,还有各种绘图工具。
瑥羽瞧见另一侧安置着一座巨大的陶轮,墙边靠着一些未烧制的素坯。
立即转了个话题,“于兄,在你的窑口建成之前,我同公主提议,代售你的大作。公主现在着我来询问你的意思。”
瑥羽向公主提议的时候,心里想的增加公主铺子里的收入来源,建窑口的花费也能与之相抵。
现如今,竟成了他隐蔽行踪的绝佳掩护。
世事兜转,如此意想不到。
于耀祖自然一百个愿意。
“我制瓷纯粹出于爱好,但要是我制的瓷真能有人喜欢,买了去用,或者像我一样摆在家中爱不释手的观赏。那就太快乐了!”
说完双手交握,期望的看着瑥羽,“你懂我的意思吗?”
瑥羽给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笑意,略微颔。
“说起来不怕于兄见笑,在江南的时候,我曾把自己画的山河图,放在书画坊售卖,赚取一点额外的银两。”
顿了顿,他目光变得柔和坚定,似在回想,
“即便初始的用心,确是为了攒够本钱,做些小生意。但我对山河图的喜爱,也同于兄对制瓷的喜爱相仿。”
于耀祖目光专注地听着。
瑥羽像是在细细品味着回忆中的点点滴滴。
挺括的眉骨下,双眼轻轻弯起,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被一层淡淡的柔光所笼罩。
“每每听到书画坊老板说,有志趣相近的买主催我作新画。我心中的滋味,就像春日破土的新芽,初初碰到暖阳那般满足。”
“竟有素未谋面的知己懂自己的意象,欣赏自己的技艺,实是平生一大快事。”
于耀祖一听,这何止是懂他,简直就是懂他!
立刻拉着瑥羽去另一间屋子看他的作品。
滔滔不绝,把他制瓷的心得,和求索历程讲了个遍。
瑥羽望着满屋子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琳琅满目、形态各异的瓷制成品。
有些是极具古意的,而有些形状和用彩,他见也没见过,甚至难猜出什么意象。
新奇之余,一一问过去。
这一交谈,不知不觉就谈到了正午用饭的时候,两人仍旧意犹未尽。
午饭时,瑥羽一边吃,一边思索。
公主要听于公子和白老师的二三事,却让他避着些白老师,以免于公子不喜。
那他只能从于公子这里拼凑些大概,以后好给公主交差。
远儿在这里时间长,对白老师有些了解。
白老师有时会给于公子上课,偶尔会出入于公子的工坊。
更多时候,她在自己的工坊一待就是一整天,若不在自己的工坊,那就是去了窑口烧瓷。
看来他们只有在上课的时候会见面,那这二三事,一定就有关于制瓷烧瓷。
正当他想着事,于耀祖用长筷给他夹了一块樱桃煎。
“瑥弟,我有一位老师也在这,姓白,本应该带你去见一见,但她喜静,又不爱交际应酬,所以……你千万别介意。”
瑥羽正愁着怎么引起话题呢,谢过那块樱桃煎。
“怎会介意,一切听你的。我也听公主说起过白老师,她曾以男子名讳去参加御用窑口的比赛,一朝夺了魁,名声大噪。”
“此后白老师的名声不仅传遍了整个郦州,在惠京也是屈一指的。”
“于兄,你如此喜爱钻研制瓷,有了白老师倾囊相授,算是如鱼得水了。”
于耀祖也不藏着掖着,“你是不知道,我对白老师的崇敬之情……算了,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