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永寿宫。”她顿时坐不住了,准备过去看一眼。
“母后!”
赶到永寿宫,只见曼兰等人果然忙忙碌碌的在整理东西,顾不上理会跪了一地的宫人,婉月进门直接向里屋行去。见她到来,崔太后招呼她过来坐下,伸手抚平女儿的衣襟。
“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这么毛躁做什么?”
“听说您在收拾东西,女儿就赶紧过来了。”
坐在母亲身边,婉月模样委屈极了,“您为何要去西苑?”
“就为了这个?”崔太后失笑,拍了拍女儿的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陪太上皇去住一段时间。”
说到此处,崔太后似乎很是高兴。
当年她进府就失宠,无宠无子过了很多年,养了婉月才逐渐好转,但也从没得过丈夫的重视,昌平帝每次过来只是为了看女儿。直到立太女,皇帝晋她为贵妃,在乾清宫侍疾时,两人相处才多了些温情。
明知都是因着女儿的面子,但也让她很满足。
“你父皇身体不好,所以……”她看了看女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据太医所说,太上皇就剩几个月的时间,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女儿明白。”婉月点头。
“而且我们也不是马上就走,只是先收拾库房,好多年没出门,我都不知道该带点什么。”
话题一转,崔太后又露出了笑意,说完便将女儿揽进怀里,“放心,我还等着参加月儿的婚礼呢。”
“嗯。”婉月也笑了,猫咪一般将脸埋进母亲的颈侧蹭了蹭,“永容性子很好,您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你喜欢就好。”
“母后。”
“嗯?”
“据说西苑的荷花很美。以后每个夏天,我都和您一起去。”
“好啊。”
大婚
昌平十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晴。
今日是新帝的登基大典。一大早,天色未明,婉月就被蕊环唤醒,起床洗漱穿衣束发,用过早膳,换上织造司刚赶制好的十二章纹天子礼服。
可惜,半年前刚做好的太女礼衣,才穿了两次就没用武之地了。望着镜中的自己,摸了一把身上的天子礼服,婉月在心里这样想。
蕊环为她整理好腰间的佩绶,仔细抚平每一处褶皱,退后两步再检查了片刻,这才接过宫人手捧的冕冠为她戴上,梳理了摇晃不定的旒珠串,最后再用一只龙形金簪固定。
“陛下,好了。”
宫人将一面全身镜挪过来,婉月扶了扶冠边的金簪,起身对镜细看,只见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龙从她的发间探出,颔下有金色龙珠垂落,在她的鬓边晃动。
作为史上第一位女皇帝,这身礼服也是婉月自己定的,虽说时间紧急,但她也不愿在这种时刻委屈自己,经过织造司几次修改,才将服饰样式最终定下。
摒弃了样式守旧的旒冠和通体玄色的大礼衣。这身礼服只以玄色为底,上绘金纹,搭配明黄色下裙,再加蔽膝大带和佩缦,形制庄重又不至于把人热死。
要知道,京城五月末的天气已经很热,宫里都换上了夏装。这种温度下还穿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色厚重礼服,一直站在室外,她害怕流程没走完就先中暑。
而现在这一身就凉快了很多。
顶上冕冠也做了调整,原先为玄红两色,下垂五色旒珠,再加一根玉簪固定。之前的皇帝们都是这样,但这种样式显然不符合婉月的审美观。
她指导着织造司,对冕冠底部的冠武部位进行修改,饰以大面积的金纹,将前后的旒珠用金丝缠坠,再把玉簪换成了一根飞龙吐珠式样的金簪。
这么一改,礼服明显花里胡哨了起来,本以玄色为主的礼服看着金黄一片,有朝臣对此提出异议,认为不合礼制,但婉月毫不在乎。
笑死,她都当皇帝了还管这个?
什么礼制,朕就是礼制!
穿戴齐整,婉月在宫人簇拥下坐上御辇,向着宫外行去。登基大典先在太庙举行,先祭天再祭祖,大致的流程与册立储君时类似,只是更加冗长复杂。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天空蔚蓝,万里无云。一道祭文念完,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烤得衣料发烫,看着身侧汗流不止的宗正,婉月再次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还好没穿之前那种礼服,不然哪还能站得住?
祭拜的全部流程结束,所有人回转皇官,婉月在太元殿接受百官朝拜。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李元琼和徐怀慎的带领下,一众文武朝臣列队站好,向着上方的新帝行三拜九叩大礼。婉月端坐在龙椅上,凝视着阶下众人。一轮山呼结束,她的目光穿过了群臣,再朝远方望去,看向层层的玉阶红墙,目光所及之处,侍卫宫人也朝她所在的方向跪拜着。
听着耳边的山呼,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她是坐着的,其他人都跪拜在她的面前。
心中热血涌动,她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从这一刻起,她的身侧再没有任何人能并立,头顶上方没有任何的阻碍,她终于坐上了这张至高无上的宝座。
不知道之前的皇帝都是什么样的感受,俯视着阶下众人,听着响彻云端的山呼。婉月恍惚间感觉自己身处天际,像是掌控一切权柄、定夺山河水流、控制日月运转的神明。
而她也确实拥有这样的伟力。
身为皇帝,国家兴衰由她掌控,千万人的性命任她生杀予夺,万物生灵都在她的一念之间,这怎能不算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