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搭把手啊。”就在赵允执纠结的时候,孟金已经抓住了尸袋的一头,抬头催促赵允执。
好歹也是队长,怎么比我还没架子?赵允执暗暗吐槽。
他揪着尸袋的两只边角,确保不会触碰到尸体,即使隔着厚厚的尸袋,他也不愿意和尸体有任何接触。
孟金注意到赵允执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嗤笑一声,“赵允执同学,我奉劝你,要么明天就辞职,别干刑警了,要么从现在开始就逼着自己适应,我干什么,你干什么,连尸体都不敢碰,还当什么刑警。”
赵允执自诩脸皮厚,但被当众训斥,也免不了被面红耳赤,面子上挂不住,他心里委屈,“我不是不敢,是不愿。”
“我不管你是不敢,还是不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拿着工资你就得干活。”
孟金说出口觉得自己言重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全撒在了赵允执身上。
果然没错,工作和私生活绝不能有交集,会乱套的。
尸体被放在推车上,赵允执抢在孟金前面推车,推进大楼,穿过走廊,推进解剖室。他极力不去低头看车上的东西,极力不去想自己正推着什么,一路上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好像个要英勇就义的英雄。
孟金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推车停在解剖床前,赵允执松了一口气,刚要走却见孟金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把尸体放床上呀。”金博士洗手,戴上口罩。
孟金一动不动。
赵允执拉开尸袋的拉链,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觉得瘆人。
孟金像一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赵允执真后悔当初选择了跟着孟金,孟金是队长,还是破案王牌,破了不少大案要案、本以为跟着他是一种福气,没想到第一案子就要搬尸体,福气还没沾上,先沾了一身晦气。
他伸出胳膊,像抱一根木头似地环抱住尸体,烫手似地快速放在解剖床上,转身跑到洗手台洗手,恨不得把手洗掉两层皮,就算隔着厚厚的保鲜膜,心里也膈应。
金博士一层一层剥开保鲜膜,同时观察有没有皮屑、头发丝之类的东西,剥了几层,结果很失望。
“保鲜膜打包得很平整,几乎没有扭曲折迭的地方,凶手很可能做过相关的工作。”孟金分析道。
每剥开一层,都需要微微抬起尸体,让剥下来的保鲜膜穿过尸体的背面,速度慢,而且可能会对尸体造成损伤。
金博士打开刀具箱,型号不同功能各异的手术刀琳琅满目,她拿起一把利落地划开了保鲜膜,尸体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中,死者大概50多岁。
赵允执一脸讶然,“这人还是个土豪。”
孟金不解地望向他。
赵允执连忙解释,“他这件上衣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是lv今年的最新款,裤子巴尔曼的,鞋子香奈儿的,每一件都要五位数起步。啧啧。手表是百达翡丽,百万级别。”
他不住咂舌,“凶手不是眼瞎了就是也是个有钱人,这么多钱竟然埋在土里不拿走。”
“你对奢侈品了解还挺全面,lv我知道,那个什么曼的听都没听过。”孟金揶揄道,“你不会是隐藏的富二代吧?”
赵允执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爸都五十多了,让我成为富二代的机会十分渺茫,成为富一代倒是可以期待一下。我平时喜欢看时装杂志,见得多就记住了。”
他们把视线转回到解剖床上时,金博士已经把死者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尸体的右侧后腰上有一道一寸左右的利器伤,裤子和尸体臀部腿部都沾染了大量血液。
“初步判断,肾脏破裂,失血过多。身上没有其他外伤,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死因。”
金博士经验丰富,从业十几年,解剖的尸体上百个,她的判断几乎没有出现过错误。
“从伤口长度来看,凶器应该是水果刀,具体的还要解t剖,看看伤口深度。”
金博士用毛巾把尸体上的血污擦干净,然后把带血的毛巾装进证物袋,毛巾上的血液会进行鉴定,也许上面不只是死者的血液,幸运的话,说不定凶手的血液会参杂其中,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警察的作用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性。
孟金戴上一次性手套,把死者衣服上的每一个口袋都翻了一遍,掏出两张名片、一把车钥匙、一个钱包。
赵允执站在旁边,“这是保时捷的车钥匙,果然是土豪。钱包是爱马仕的······”他突然闭了嘴。
孟金翻开钱包,里面掉出一张被撕掉一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比较年轻,但一眼就能认出正是死者,被撕掉的一半不知道是什么。
照片像是刚被撕掉的,随意放在了钱包里,没有插进照片夹层,也没有插进任意一个夹层里,如此粗暴随意,像是凶手的所为。
被撕掉的一半照片是什么?凶手为什么要撕掉?难道被撕掉的是凶手本人?
孟金沉思片刻,很快就否定了这种假设。死者的身份迟早会被确定,从痕迹来看照片是一直夹在钱包里的,肯定有人见过,那照片上的人也会随之被确定,如果被撕掉的是凶手,那凶手岂不是欲盖弥彰?讲不通。
钱包里有几张银行卡,赵允执说得不错,死者的确是土豪,几张信用卡都是无限额的黑卡,问问银行就可以获知死者的身份。
孟金把银行卡交给赵允执去查,转身去看金博士,“有什么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