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铺子里等了没两天,这天没什么客人,璇玑正坐在店里的古琴前教四儿和般若辨认音调,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抬头,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两个带刀的侍卫走了进来。
&esp;&esp;薛官人看到璇玑后眉头一皱,问道:“杏下街的乐器铺子……旁人说的乐师就是你?”
&esp;&esp;璇玑松开了两个女孩,站起身行了一礼,好脾气的回道:“大人说的乐师和该是我师父,般若,上楼去叫人。”
&esp;&esp;薛官人听闻另有其人,总算松了口气,先前他在店外听见的丝竹声实在是生涩,进屋又看到璇玑这么年轻,差点以为没法向杨公公交差了呢。不过片刻,楼上有美妇人款款而下,不过一眼,薛官人就放下了心。不为别的,这妇人行走步法一眼就是螺市街或是乐坊出来的。
&esp;&esp;“你就是这乐器铺子的掌柜?从前做过乐师吗?”
&esp;&esp;刘娘子行了一礼,柔声道:“正是呢,我是从前尚音坊的,后来坊主解散了尚音坊,我便出来开店了。大人是要买乐器,还是为着儿女教导?”
&esp;&esp;儿女教导?薛官人侧眼看了屋中的两个女童,心下明悟,这原来是被父母送来学手艺的。
&esp;&esp;“都不是”,薛官人几个都笑了笑,“掌柜娘子,你要发财了。”
&esp;&esp;——
&esp;&esp;薛官人花了六十两就请到了乐师,拿出十两银子给兄弟们分了分,剩下的都拿回家去,想来明年能换个大院子。
&esp;&esp;刘掌柜得了腰牌,将般若与四儿一并托付给程娘子帮忙照看几天,就与助手身份的璇玑收拾了行李,第二日由一辆马车接入了行宫。
&esp;&esp;五皇子的生日宴还有七日,但为防止民间请的艺人有通匪之嫌,都是提前几日就要入宫,都统一关在一个宫里各自练习,等宴席开始那日再放出来,演完收拾东西就立刻送出宫去。
&esp;&esp;由着公公带着,一路来到了安置的宫殿,璇玑将古琴放在桌上,帮着刘掌柜将行李放好。
&esp;&esp;她们早上来的,午膳十分就有小太监过来送饭了。递上食盒的小太监偷偷瞄了一眼璇玑,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可要见见杨公公一面?奴才们好安排。”
&esp;&esp;璇玑默了默,还是摇摇头。
&esp;&esp;“不见了。”
&esp;&esp;纵使是京郊行宫比起宫里要方便些,但依然隔着层层公禁,这行宫的火烧得再热也传不到杏下街。她的时间宝贵,一年中仅有这五天时间能见景桓一面。
&esp;&esp;下午,璇玑以根据现场布置调整乐谱为由,前往举行宴席的殿上看了一眼。谢过了带路的小太监,她独自放缓了脚步,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一边往回走。
&esp;&esp;宫人照例在阳光没那么毒烈后抱着五皇子在行宫中漫步,刚穿过祈芳殿的后殿,就听见一阵悦耳却新奇的调子若因若无的传来。
&esp;&esp;行宫不比皇宫,洒扫的太监宫女们一向要懒散许多,宫人没当回事,正要扭头回去,却不想一直昏昏欲睡的五皇子睁开了眼睛。
&esp;&esp;“去看看。”
&esp;&esp;五皇子才刚到五岁,还是软软呼呼的白团子一个,可能是从小没有母妃在身边,父皇也不常来看他,他比起寻常五岁孩童总是要早熟些。
&esp;&esp;由着宫人一路抱过去,听着这隐约有些熟悉的调子越来越近,可是不知道是唱歌那人走了什么近路,忽然又渐远了。等宫人终于穿过了宫殿的大门,只远远看见一个白衣背影。
&esp;&esp;那可不是宫女的穿着,这年头几乎只有百姓的布衣才穿白衣。宫人显然有些意外,看了看怀里的五皇子。
&esp;&esp;“殿下,要去问问吗?”
&esp;&esp;“算了。”
&esp;&esp;当晚回去,五皇子迷迷糊糊的做了许多个梦,梦里隐隐约约地见到了都快忘记长什么样子的母妃。
&esp;&esp;“母妃,母妃,别丢下儿臣……”
&esp;&esp;他是真的快忘了母亲长什么样子了,就连梦里窝在母亲怀里时,睁眼看去都是模糊的一团。但好在母妃的声音他还记得。
&esp;&esp;母妃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肚子,柔声哄着:“景桓,不哭了,娘哄你睡觉好不好?”
&esp;&esp;轻柔的曲调从她口中哼出,钻进他的耳朵,五皇子睡梦中紧拧的眉头渐渐平复,呼吸也终于趋于平缓。
&esp;&esp;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五皇子恍然大悟。
&esp;&esp;那调子为何熟悉,原来,是母妃唱过的。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