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他。
“江澄,后悔吗?”
“…后悔。”
白光:"哪些?"
江澄:“…不与生父谈心亲近,我有悔。”
“…看着父母冷战没有劝解…我有悔。”
“没有阻止温家烟火在云梦绽开…我有悔。”
“…灭门当日只留母亲一人,我有悔…”
白光:“那么,接下来的呢?你所失的金丹,你所护着的人。”
光壁内的江澄,望着白茫茫的一片,他低头听清那声音后,轻声呢喃了两个字。
“…不悔。”
“……”
白光:“为何不悔!?”
“成为金丹大能是你年少时的梦想。让父亲脸上充满骄傲,是你日日努力目标。家仇难报,你却没有资格再去争夺!”
那声音似乎是被江澄的回答激怒了,说到后面见江澄没有应答,又冷嘲道:“金丹没了,你拿什么来去实现你的这一切?江澄,不可笑吗?”
江澄沉默的听着,突然脑海一闪,那一刻,他知道这个声音来自谁了。
“有何可笑。”
江澄抬头看着苍茫茫的一切,一字一句道:“被化去金丹并非我意愿,引开温家人却是我的选择。”
“说到底,成为金丹大能是母亲对我的希冀。在父亲的苛责下想向他证明我的能力,是我太想得到他的认可。”
“……复仇?你说复仇,倘若我金丹尚在,不错,我或许能手刃敌人。但是被化丹的是我,剖丹的是他,这是我怎么逃避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如果当年我没有引开温家人,或许魏无羡会被抓,会被化去金丹。但是这件事没有如果,因为无论如何,我还是会迈出那一步。”
“所以,所有的一切我都认了。是很苦,是很痛,但又有何妨,我江晚吟如今最不怕的就是苦难痛楚。”
“你问我有无悔过之心,我的答案是没有,哪怕再来千次万次,我仍然会选择我选的那条路,所以我不悔。”
江澄的声音一点点回荡开来,那声音迟迟没有回话,江澄想着那声音,试探道:
“……而你呢,江晚吟。”
“为何会被困在这方寸之间执迷不悟?”
“……”
白光似乎是怔了一下,片刻后,讽刺道:“我岂敢与你同名啊,江宗主。……江晚吟早在十七岁那年就死了,我不过是他留下的一缕残魂罢了。”
“而且,是你被困在这里,并非我。”
江澄:“我身在这里,心却未困。你身不在这里,但这里却都是你。江晚吟,为何执迷不悔?”
“你究竟是有何执念未曾释怀?”
残魂:“执念?呵,江宗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休闲日子过多了,忘记当初自己是多么狼狈了?”
“你说你心未在这里,那么请问,我为何存在?”
江澄脑海一团乱,从他猜出这个声音到现在亲耳听到他承认身份,江澄面上不动,心里却是起了惊涛骇浪,十分震惊。
他不知道这道白光在说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但由于自己从来不愿意去面对,以至于多年之后,竟然找不到自己刚开始逃避的念头是什么了。
江澄吞咽了一下,冷静道:“你…为何说江晚吟已经死了?”
残魂:“真记不得了?那我来让你记起来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原来笼罩着江澄的白雾顿时散开,从白茫茫的一片到露出光壁也只是眨眼的一瞬间。
江澄再次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那是他一段时间里,怎么也逃不掉的梦魇。
轰隆——
天空打起了闪电,一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庭院。
江澄狼狈的被人扔在地上,从看见温逐流进门的那瞬间,江澄就知道自己或许会和父母一起死在莲花坞内。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在自己疯狂的运转金丹下,灵力越来越薄弱,最后渐渐支撑不起紫电来,而温逐流几乎是看准了,当紫电不再闪动灵力时,直接一掌将江澄击飞。
江家的牌位被撞落的声音,使得江澄眉心抖了一下,如今,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连自家牌位也护不下来了,或许自己今日就只能到这里了。
江澄绝望的闭了闭眼,他已经精疲力尽,长时间的精神绷紧,再加上负荷的使用灵力,挨了温逐流那十成十的一掌后,江澄再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