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熙听说宋锦到来,率领安西众将拜访。
可茶没喝到一半,被南宫献以休息为由撵了出来,并责令郭熙快筹集粮草,送往沙州城。
安西众将有的是聪明人,主要是怕口音暴露,寥寥几句便沉着脸送客。
走出太守府的郭熙神色阴鸷,停留在拴马石。
朱延含笑道:“义父,天寒地冻,回都护府吧。”
郭熙望着人畜无害的胖球儿,冷笑道:“这么急着把我轰走,是怕新义父吃醋?”
朱延在城门认宋作父,很快传遍全城,郭熙早早听说,只不过急于拜见,进门前没提,出门后再秋后算账。
朱延摇着头苦笑道:“义父,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认姓宋的作义父,还不是权宜之计。贪狼军在途中偶遇朝廷大军,鏖战一天一夜,斩杀掉十八骑先登营,宋锦的天煞营几近覆没,心头肉拼个精光,姓宋的怒火无处泄,我怕他迁怒到咱们。平心而论,贪狼军死伤过万,是为您战死疆场,不好好安抚,怕他们心中不平呐。”
郭熙斜了他一眼,“这么说来,你是在尽孝道喽?”
朱延弓腰驼背,夹杂着哭腔说道:“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朱延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已经来不及,只能受尽屈辱,替义父扛起祸事。宋锦摆明了前来问罪,咱们西军又无一人与他相识,儿子甘愿马前为卒,在其中斡旋,宋将军若有火,儿子顶在前面,任打任骂,权当报答义父。”
郭熙脸色由暗转晴,摸着朱延官帽,笑容满面道:“好儿子,难为你了。”
朱延慷慨激昂道:“誓为义父效死忠!”
演完父子情深的苦情戏,一行人回到安西都护府。
来到品香堂,郭熙张开双臂,四名娇媚像花朵一样的婢女急忙上前,卸甲脱靴,麻利替老爷换好常服。
郭熙侧卧在虎皮床,喝了口恰到好处的热茶,通体舒泰,慢悠悠说道:“这名宋将军,来者不善。”
安西将领早已离去,厅里只余心腹谢宗昭,这名浑身透出八分雅气两分邪气的文士,正在揉着眉心冥思苦想。
等了半天没动静,郭熙诧异道:“你腹中的良谋,能比肩恶狈元嘉,一个姓宋的,把你难住了?”
谢宗昭轻浮短须,若有所思道:“姓宋的像是一枚钉子,嵌在安西这棵大树,不致命,可会让咱们极不舒服。一名世家子弟里出来的武将,倒不难对付,就是不知道他是奉命而来,还是真的想在碎叶城养伤。”
郭熙挑眉道:“鸠占鹊巢?”
谢宗昭担忧道:“大周先后派来五名半步仙人,美其名曰帮咱们对付朝廷大军,如今有三位随着贪狼军去攻打沙州,另外两位逗留在城中。我怕……大周会派一名能坐镇安西的人,将你取而代之。宋锦有勇有谋,出身勋贵,听说被誉为宋花郎,顶着主将名头,暂代副帅职权,他把你换掉,似乎是不错的人选。”
郭熙攥紧茶杯,面沉如水。
谢宗昭提醒道:“若是贪狼军打完沙洲后悉数入城,用斩将的手段将咱们的人全都清理干净,再用大军控制住其他将领,安西都护府会成为大周禁脔,想捏圆就捏圆,想捏扁就捏扁,是攻是守,在人家一念之间。”
郭熙蹙眉道:“大周泱泱上邦,该不会干出狡兔死良弓藏的勾当,把结盟的人干掉,以后谁还会和他们打交道。”
谢宗昭沉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锦贸然入城,总透出一股邪乎劲,咱不得不防。如今有两名半步仙人,再加上新入城的贪狼军,想要咱的六阳魁,没人能留得住。”
郭熙询问道:“该怎么破解?”
谢宗昭朝西一指。
郭熙眼眸亮起,“逐虎驱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