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轻拍王雪兰的肩头表示安慰,“王大姐要不要拾起课本?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王雪兰摇头,风吹日晒的脸和农村妇人一样的黑和糙。
“家里弟弟妹妹全靠我赚工分养着,有机会也是给他们,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不打算回城吗?”
“不知道。”王雪兰深深叹口气,“以前在城里也吃不饱,虽然现在也一样吃不饱,但我能吃大半饱,还能替家里减轻负担,我觉得挺好的,从来没想过将来。”
做老大的悲哀!
夏暖暗叹,“你记住,我欠你一个恩情,随时都可以找我讨要。”
王雪兰点点头,没吭声,一个柔柔弱弱比她妹妹还小的姑娘家,能帮她什么?
“我去上工了。”王雪兰要走,夏暖塞了一把水果糖给她,“饿的时候吃,如果不打算回城,就趁着还算年轻在农村嫁了吧!”
王雪兰已经25岁了,如果不主动回城,就要等五年后的知青大返城。
到那时,三十岁的王雪兰不是嫁鳏夫就是嫁残疾,得到的彩礼还要奉献给弟弟妹妹,还不如这么远离着。
望着亮闪闪的包装纸,王雪兰眼里有晶莹滑落,“我会好好想想的。”
王雪兰离开了,夏暖坐着发呆,五年后大返城,她该用什么办法留下来?还要保证卫生室的原封不动。
“暖暖姐,想什么呢?”花儿拎着鱼篓笑盈盈的站在门口,身后的光线暗淡,天快黑了。
“没想什么。”夏暖起身拉着花儿去厨房,“又捉了多少?”
“和上午差不多。”花儿边说边掀起鱼篓往瓷盆里倒。
确实和上午差不多,只多了条桂花鱼。
夏暖给她记了4元的账。
花儿拎着鱼篓里两条鲫鱼开心回家。
天黑下来了,狗蛋才来,前胸后背挂着鱼篓,双手还拎了两个。
夏暖刚要说话,狗蛋爹踮着脚跑进来了,手上肩上同样挂着鱼篓。
两个水桶和洗菜盆不够盛的,连洗脸盆都贡献出来了。
“夏大夫,我们先走了,你给记上账就行了。”狗蛋爹做贼一样拎着鱼篓拉上儿子跑了。
夏暖锁大铁门时,有手电筒光照过来,“等等。”
完了!她要被拿赃了!赶紧锁上大门去转移赃物去。
她刚要把锁按下,又有人喊,“等等,别锁门,麦子要入库。”
呼!虚惊一场,夏暖长长吁了口气,把大铁门完全打开,匆忙回厨房把‘赃物’都挪到门后,用筛子盖上。
然后起火烧水。
厨房里闪烁着烧火的亮光,拉板车的社员看了眼,继续往后院的仓库去。
一车一车又一车,夏暖以为还要很久时,拉板车的社员嘻嘻哈哈下工了。
但会计和保管员还没离开,夏暖只能继续烧水。
……
慕景之坐在次卧床边等了又等,八点还没等到人,他干脆自己过来了。
一过来,就听到后院有动静,他悄悄走出内室。
内室门靠后墙边,一出内室就把外间和门外看得清清楚楚。
外间只有一个玻璃柜子,一张桌子,一张方凳,一张长凳,应该就是卫生室了。
卫生室门外,左手边是院墙,十米开外的左前方,有一间土坯瓦房,闪烁的火光是柴火,应该是厨房。
“夏暖暖。”坐在土灶前发呆的纤细背影,安然无恙,慕景之放下心来。
景之哥?
夏暖猛的扭头,起身。
完了,又起猛了!
“夏暖暖!”慕景之两步跨上前,抱住夏暖倒下的身子。
眩晕过去,夏暖双眼聚焦,“景之哥,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