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成飞檐。
南笙间的羊脂玉簪忽然松动,陈逾明抬手替她扶正时,指节擦过耳垂:“这支簪……”他醉眼迷蒙却认真,“该配苏绣的缠枝莲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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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夜雨在防弹玻璃上蜿蜒成河,陈逾明被惯性抛向南笙肩头:“南……”他鼻尖蹭过她耳后三寸,“你用的松烟墨浴盐?”
南笙脊背绷出古琴岳山的弧度:“陈先生闻错了,是药墨。”
车轮碾过减带的震动将他喉结震上她锁骨,南笙听见自己脊椎传来丝弦崩断的颤音。
“虞山派讲究……气韵先于技法。”陈逾明突然用京音教授考校学生的口吻呢喃,指尖却诚实地卷起她梢,“可南小姐怎么把《溪山琴况》练进骨相里……”他的呼吸扫过她颤抖的喉部软骨,像在调试一弦的蝇头结。
“您上月在澹园说,过润的琴音就像……”话音被突然转弯的离心力撞碎在车窗。
陈逾明闷哼着把头埋进她肩窝,醉酒后的喉音像生锈的琴轸:“冷……你比青铜冰鉴还冷……”
滚烫掌心却隔着衣料丈量她脊骨曲线,如同测绘太和殿的举架高度。
后视镜突然闪过交通灯的红光,将她眼底的水色照得无所遁形。
“陈先生该……”
“最怕的……不是断纹不是虫蛀……”他忽然撑起上半身,“是遇见比自己更懂残缺之美的……”酒气蒸红的眼角瞥见挡风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怔住,“这是……哪年的我?”
南笙的指甲深深陷进真皮座椅:“要怎样才能把《营造法式》里那个纯粹的你……”她将虎跑泉水喂进他唇缝,“从威士忌海里打捞出来?”
回答她的是骤然平缓的呼吸。他滚烫的掌心虚握着她的裙褶,像握着半阙不敢续完的《胡笳十八拍》。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幽兰》的节奏,南笙望着后视镜里自己泛红的眼眶,突然希望这辆幻影永远开不到终点。
车过泰康街路口时,陈逾明已枕着她裙摆沉沉睡去。
手机突然震动,冷光刺破车内昏昧。
“既已弃他如断纹琴……”南笙对着车窗上许悦萱的幻影呢喃,喉间涌起的松烟墨苦味浸透每个字,“何必再用劣漆修补?”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最新动态突然弹出:许悦萱穿着oversize白衬衫窝在沙上,背景是陈逾明珍藏的宋代营造尺全息投影。
配文:“某人说榫卯结构比爱情牢固!古建修复师的浪漫”
照片角落露出半截病历——酒精性胃炎诊断书,日期是情人节次日。
“如果真幸福……”南笙将手机调至静音,指尖掠过陈逾明紧蹙的眉间,“怎么会瘦到连衬衫第三粒扣都系不住?”
陈逾明突然在梦呓中攥住她衣摆,力度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南笙望着他随呼吸颤动的白——那是上周替他整理书房时,在《营造法式》扉页现的。
她突然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不是酒精蒸汽,而是将坠未坠的泪痕。
玄关感应灯亮起时,南笙的羊脂玉簪在陈逾明肩头轻轻一晃。
叶凌岳架着陈逾明穿过客厅,水晶吊灯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整面墙的《营造法式》线描图上,宛如穿过千年时光的榫卯。
“劳烦南小姐。艺人解约案需要紧急处理。”叶凌岳将人扶到床上时,蓝宝石袖扣在丝绒被面擦过,“他胃不好,吴妈备着鲜葛根汁在冰箱。”
主卧只开一盏壁灯,陈逾明陷在灰蓝被褥间。
南笙替他解领带时,现衬衫第二粒纽扣系错位置——这种失误在他清醒时绝不会生。
“南……”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刻刀茧摩挲过她脉搏,“澹园的飞檐……要留七分收势……”
叶凌岳在门口轻咳:“上周他非要在檐角加个悬鱼装饰。说是……”他瞥向南笙间玉簪,“说是音律需要视觉留白。”
厨房的岩板台面泛着冷光。
南笙注意到沥水架上倒扣着整套骨瓷茶具,杯底水痕未干——显然是佣人傍晚刚收拾过。
冰箱贴着张便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