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当然没结成,否则也不会有任观心的事儿了。
法律规定,oga在成年以前,必须在法定监护人的看护下生活。正是在这条法律条约的保护下,陈知南才免去了早早沦为生育机器的命运。
但成年前那几次见面是躲不过去的,金碧辉煌的酒店包厢里,陈知南被打扮的精致,像个商品一样被推了进去。
酒桌旁,除了他的父母和弟弟,还有一对陌生的夫妇,和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
陈知南心想自己一个毁了容的残废,他父母也真拿得出手。
这么嘲讽地想着,他面上却笑得很亲切温柔,分明知道今天这一行的目的是评价自己这个货物的好坏,却还是笑吟吟的,礼数周全,没让人挑出一点儿毛病。
母亲搭着他的肩,温温柔柔地说:“这是我们家知南,从小头脑就好,智商都是经过机构检测,有证书的。平时人也很听话,学什么都快……”
陈知南一哂。这推销的台词还挺给自己面子。
对面这对夫妇姓梁。梁夫人上下打量了陈知南两圈,有些可惜道:“就是这脸和这腿……”
“不影响什么的。”母亲道:“知南很坚强,平日里走路也都很正常。”
梁夫人笑了笑:“是,这个我都知道,其实脸上的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生了孩子,也遗传不到孩子身上去。”
陈知南这十几年来的努力,寒窗苦读,拼尽全力所得到的成果,在这些人眼里,就只是“能生个聪明孩子”的加分项而已。
他瞥了眼旁边站着的那个叫梁钰的男孩子,对方始终乖乖站着,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显然很清楚眼前这两对夫妇口中在谈论什么。
又一个理所当然的把oga当成物品看待的apha。
简单地聊过以后,两家人都很满意,坐下开饭。
陈知南的座位被安排在梁夫人旁边。
梁夫人说,我们家儿子就想找个能生的oga,平时忍着让着点,在家伺候好apha就行,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陈知南笑着说,应该的阿姨,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我理解的。
梁夫人也笑了,说你这孩子真招人喜欢,要不早点来我家住下吧,你们也好多认识认识。
陈知南说阿姨等我高中毕业证拿到了再说吧,主要这两年还挺努力的,不拿感觉亏了。反正毕业了我嫁到你们家,也不用再去上大学了。
梁夫人便又朝陈父陈母说你们家孩子真懂事。
正是因为陈知南这样完全妥协、没有一点反抗的态度,让陈父陈母放松了对他的管控,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先去梁家和那个梁钰把“生米”煮成“熟饭”。
他弟弟一直很瞧不起他这个oga哥哥,听说他要嫁人,开心得连连拍手,说爸爸妈妈和整个家终于是他一个人的了。
陈知南听着,然后只是笑。
靠着这争取来的一年时间,陈知南做好了所有的布局。
最后,听见父母和弟弟死讯的那一刻,他在所有佣人恐惧的表情里,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敬了空气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我本来想把小的留下。”陈知南轻声道:“但我不敢。”
万一他的弟弟分化成apha……
留给陈知南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再然后,我接手了家业,上了大学,梁家还算是有眼色,没在提过那个婚约,又把梁钰送出了国。”陈知南一笑:“有没有害怕?”
任观心低声道:“怕什么?”
“我是个连亲人都不放过的坏人。”陈知南说。
任观心有些好笑。亲人都不放过吗?原世界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他道:“你只是想活着。”
陈知南只是想活着。
他也只是想活着。
陈知南轻声笑了:“小少爷,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最终会变成他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他的母亲。
这句话对陈知南而言,就像一个魔咒,母亲那痛苦的扭曲的绝望的最后毫无尊严沦为伥鬼的样子,成为了他永远的噩梦。
所以这么多年来,陈知南一直躲着避着,宁愿腺体退化也不接近apha。
所以他才会对自己那么冷漠,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任观心终于明白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