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交代完药方和防疫措施,终于松了口气。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前一阵阵发黑。
低烧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重,双腿也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若不是江小雪在后面虚扶着她,她恐怕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该回去休息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目光却忽然扫到不远处一名病患的手臂——上面赫然留着几个细小的针眼,周围还泛着淡淡的青紫。
小晴脚步一顿。
“这是怎么回事?”她指向那名士兵,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帐内原本低声交谈的军医们顿时噤声。
其中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御史大人,这是老朽为病患施针放血,以助退热。”
放血?!
她猛地转向其他病床,果然,不少病患的手臂或颈侧都有类似的针痕。
小晴揉了揉脑门。
脑壳痛。
心理意义上的和病理意义上的都有。
小晴长长呼了一口气,心底里的不耐烦那是压了又压。
她明明那么努力地干活,明明那么努力地干活就是为了早些下班回去躺好!
但现实!却让她加班!
她该怎么和这群人解释这瘟疫,依旧是疟疾的传播途径?
该怎么和他们说这个其实是血液传播。
该怎么解释消毒不彻底的银针反倒会让疫情传播得更快?
小晴想那解释的词汇,想不出来。
只觉小脑袋瓜阵阵发胀。
又痛又涨。
然后她就果断不解释了。
“不许这样做了。”她软糯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出来的话却惹得众军医面露不悦。
帐内一片死寂。
另一名蓄着灰白胡须的老军医站了出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服。
“御史大人,放血退热乃《炎夏内经》所载之法,老朽行医四十载,向来如此。”
小晴胸口剧烈起伏,眩晕感更甚,但怒火却压过了不适。
“立刻停止。”她看着对方一字一顿道。“从今日起,严禁对疟疾病患使用针灸或放血疗法。”
“这……”两名老军医同时变色。灰白胡须的那位更是直接提高了嗓门。“御史大人!此法退热立竿见影,怎能说停就停?”
小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烦躁,还是耐下性子解释了一句。
“疟疾通过血液传播。你们用同一根针在不同病患身上扎来扎去,是在帮瘟疫扩散!”
“荒谬!”最先开口的老军医涨红了脸。“银针每次使用前都会用火烧灼,怎会传播疫病?”
“烧灼?”小晴嗤笑反问,她也是真的急了,也是少数的有些生气了。“你们确定每根针都烧到通红?每个穴位都擦干净了?病患的血液没沾到你们手上?”
老军医被问得一窒,胡须抖了抖,却仍梗着脖子。
“祖传的法子,岂会有错?”
小晴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本就头晕目眩,此刻更是耐心耗尽。
“听着。”她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声音却出奇地冷硬。“我不是在跟你们讨论,而是在下令。再有擅自放血者,军法处置。”
帐内一片哗然。
灰白胡须的老军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