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噶尔四部贵族全部反叛,策楞战死,而驻扎伊犁的兆惠消息全无,且当时大军都随策楞出去追杀阿逆了,留给他的人并不多,因此在大多数官员看来,他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次变乱意味着清廷之前两次平定准噶尔的战果全数丢失,之前的劳师远征全部白费。
皇帝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便急火攻心,病倒了。
但是,严峻的形势不会因为他身子不适就缓和。
每日送上来的军报、奏折堆积如山,军机处的臣子们也是常常请见。
皇帝之前处理政务已经力不从心了,如今仗打了三年,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填进去几千人的军队和数名官员,这个结果更是把他的心气消磨殆尽。
甚至他心里在隐隐埋怨,要不是之前那些主战派大臣还有阿逆这个天字号第一混球要打,自己说不定也就不会决定开战,那么达瓦齐西征哈萨克汗国后国力自然亏虚,也不一定会闹出如今的局面。
而朝廷上,也有人抱有和皇帝同样的想法,很快,类似于“这场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打”的言论开始出现。
虽然皇帝本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种话从官员口中说出来,无异于质疑皇帝的决定。
虽然都察院中立刻有一名官员参劾了持有这种论调的人,但这种话出现,已经彰显朝廷对平定准部失去了信心。
这时,傅恒站出来,严厉地驳斥了这种论调,并主动请缨,领兵往准噶尔平叛。
皇帝当然是不想让傅恒出征的,傅恒会不会进一步坐大还是小事,现在朝廷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得傅恒拿主意,要是傅恒一走,这些事情可就压到皇帝头上来了。
傅恒道:“准噶尔几度背叛,如果不把他们完全打服,不仅是准部一地会成祸患,他们还可能勾结沙俄外敌,西南、东南那些潜藏的不驯之人也会认为我大清不能再战,到时候更可能有人兴兵作乱。且准噶尔内部几度生出篡逆之事,百姓、部落领与达瓦齐、阿逆等都是离心离德,现在四大领也未见得铁板一块,又打了两年的仗,粮食和牲畜必然不足,这时候更要一鼓作气,不能给他们缓过来的机会。”
皇帝盖着一件海貂龙大氅,瘫在榻上沉默,进忠进来,对皇帝道:“皇上,皇后娘娘上了笺表,端淑长公主和柔淑长公主也递了折子,您看看吗?”
皇帝把笺表拿过去打开一看,皇后提出要裁减长春宫一半用度,将自己的俸银和璎珞、明玉两名大宫女的月例缩减一半,裁撤长春宫中一半人手,令其提前出宫,还要捐出陪嫁的饰,减用一半胭脂水粉,如此虽然省下的不多,也是彰显皇家与大清军民共克时艰。
两名长公主也提出捐出财产,支援朝廷。
皇帝叹了口气:“皇后与妹妹们顾全大局,朕很欣慰,只是钱财是一回事,如今,又有谁能为朕远征平叛呢?”
他正扶额沉思,进保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难掩惊喜:“皇上,前线八百里加急,兆惠大人,兆惠大人成功突围到了乌鲁木齐!”
此言一出,皇帝一下站起来,海貂龙大氅滑到地上也没现。
傅恒也是又惊又喜。
之后,前线的军报陆续送到,原来当日四大部贵族齐齐叛变,将时年四十九岁的兆惠与两千蒙古兵、数百官兵围困在伊犁。守将永贵、莽阿那劝兆惠道:“与其束手待毙,何若全师以归,且战且行!”
于是兆惠带着一支孤军竭力突围,见着准军就杀,甚至反过来追杀前来拦截的准部军队。而四大领本就各怀鬼胎,这一下被震慑,也不想在兆惠这里消耗己方实力,兆惠带兵突围至乌鲁木齐时,才被准噶尔贵族巴雅尔围困,但此时他也已经抓住机会,向驻守巴里坤的雅尔哈善求援。待守将图伦楚和雅尔哈善带着援军到时,兆惠又带着新补充的兵源转头去追杀巴雅尔。
兆惠之前是文官,如今却如此生猛,不但给皇帝一个大大的惊喜,也增强了上下官员对征讨准噶尔的信心。
兆惠回京后,立刻被封为世袭罔替的一等武毅伯,授户部尚书、镶白旗高官都统、领侍卫内大臣。
接着,皇帝任兆惠为定边将军,与定边将军成衮扎布、定边右副将军车尔登扎布一同出兵,三征准噶尔。
而此时,准噶尔又爆了饥荒和瘟疫。而阿睦尔撒纳留下的暗桩,为了迎回阿睦尔撒纳,又在准噶尔境内搅风搅雨,四处挑拨,让本就混乱的准噶尔雪上加霜。
而此前达什达瓦部不堪欺凌,其王妃也效法车凌,带领族人投奔清廷,被并入阿巴噶部,举族迁到热河;噶勒杂特部受到几番劫掠,其寨桑根敦也决定归附,被并入科尔沁部。
为示大清以臣服,根敦将自己的女儿厄音珠送入宫中,皇帝一开始将其封为多贵人,赐居启祥宫,没多久便将她封为豫嫔,为启祥宫主位。另外也看在达什达瓦部的面子上,将拜尔嘎斯氏解了数年的禁足,升为常在之位,但仍让她居于年久失修的景仁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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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后宫厚待蒙古嫔妃,在前朝也着意优抚几个归附的部落,消息传到准噶尔,更是令其人心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