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傻。
明明阿蛮每日养在府中,可她却一日日变得虚弱苍白,手背上只见青色,不见血色。
他就如瞎了一般,每日催动秘法,谨遵寒川法旨,重创转世逃脱的一缕神魂。
“始神,我不知该去哪里寻她……”晏清祈求的跪在门外,舍弃尊严跪在她门外痛哭。
明明。那个孩子给过他无数次机会。
是他亲手,将孩子推向死亡。
陆朝朝静静的站在门外,不知何时攥住了衣角,攥的极深,极重。
阿蛮,最是怕疼。
阿辞温柔又坚定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一点点抚平掐进肉里的指甲印。然后,与她十指相握。
“她为唤醒历劫的帝君,燃烧神魂,重新归于天地……再也无法回来。你掌管三界,又怎会不知?”她的声音极轻,却令他浑身血色尽数褪去。
晏清仙尊俨然被抽去灵魂,呆呆的跪坐在地。
“成为我的女儿后,她不曾甜过一天……”我带给她的,只有灾难和痛苦……
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走出门,恍如失去魂魄的傀儡。
陆朝朝抿了抿唇,压住心底的酸涩。
“你不告诉他那个法子?”阿辞轻轻问道。
散魂,织魂,这都是陆朝朝曾经历过的。
陆朝朝却侧着头,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疼吗?”
阿辞怔了一瞬,不曾反应过来。
“为我织魂,疼吗?”她为天地献祭,燃尽神魂。神魂的一切融入天地万物,化作风化作雨化作草木滋润万物。
为她织魂,逆反天地运行规则。
那时,她尚是一缕自由的风,看到许多人在织魂。她甚至无知无觉的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观望……
有宗白,有崇岳……还有他。
宗白和崇岳无法承受她的强大,织魂之路极为缓慢。
而织魂,要走过她所走过的每一步,她所依附过的每一物。
届时,她已经化身于万物。
织魂,便要一步步织遍整个三界。
她看到,他从容不迫的脚步渐渐变得踉跄,再由踉跄变得跌在地,只能一步步跪爬,一点点凝聚她的魂魄。
那时,她不懂也不明白。
为何有人要如此执着。
瞧见他落下的一滴泪,她伸手接过。眼泪却从她透明的掌中滑落……
心里,却苦涩万分。
“不疼。”
“一点也不疼。”他看着朝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陆朝朝微仰着头,轻抿着唇。
可是,所有人都回到了原位,只有你,回不去了。
宗白星回几人已重回神位。
尚在外轮回的弟子,只待此世身死,便能重回神界。
就连阿蛮,也能重新织魂回到原点。
唯独他……
挣脱天道的束缚,成为凡人。
他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眼底的情愫真挚又强烈:“我很欢喜。能够伴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