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想说李毓灵的眼睛,可话到嘴边,竟又不想让李毓灵失望。
王轶从前养过一只猫,那只猫很漂亮,通身雪白,眼睛似黛色,圆溜溜又亮晶晶,每次她自弈时它都会坐在旁边乖乖瞧着她。
王轶知道它看不懂,但每一次落下一子,她都好奇地歪头,偶尔也抬爪去勾棋子。
眼下她与李毓灵对坐在棋盘两侧,竟是让她想到了从前的这一幕。
这让王轶恍惚,仿若自己的猫成精了一般,真的能与它对弈。
想到这,她的心柔软了些,语气也很柔和,两人皆垂眸,纤长睫毛随着各自的节奏颤动着。
李毓灵没学过下棋。
贵女间玩的光琴棋书画,她就只能拿得出手书法,但那字并不常见于女子,是她幼时男扮女装去私塾时学习练成的。
来到葳蕤居后她先后认真清点过两次她的行李,文房四宝皆在,独她从幼时积攒下来的墨宝没了。
李毓灵便猜测是故意被拿走的。
能从她这儿拿走且仆从并无异色,那只能是长燕堂的老太君了。
恐怕她这祖母瞧见了她写的字,觉得不合规矩了罢。
李毓灵想了想,若连老太君都觉得这字不行,那她还得重练,不然被外人瞧出端倪,又要被人抓住小辫儿,说个不停。
老太君极其厌恶坏规矩之人,李毓灵从孔夏瑶那儿得知一些她生母孔南椿的事。本在孔家就想了解个彻底,谁知上回去了老君山后再也没有回过孔家。
李毓灵有些走神:找个机会,她还是得拜访舅舅一家,好好问问舅母孔白氏才是。
王轶觉了李毓灵的走神,她等待着,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想要火的情绪。
或许是这酒真的醉人。
王轶也有些走神,她愣愣地看着某一处,眼睛眨得有些缓慢起来。
李毓灵执黑棋先。
她下得中规中矩,好在这棋盘线刻得明显,她一摸便知点。
王轶怕她看不清,准许她可以用询问棋子颜色。
她看李毓灵第一子落在棋盘上后就后悔了,李毓灵眼睛看不清棋盘,这如何使得?
莫不是次次她都要问?
王轶兴致不如方才高涨了,心中还是遗憾居多。
湖风比刚才更冷冽,原本还有残留的夕阳照亮窗户,但此刻从窗户往外望,外头除了点燃的灯笼与湖面上的莲花灯,再没有光亮。
王轶兴致阑珊。
但随着子下得越来越多,王轶陡然回神,觉李毓灵竟一次也没有问过她。
“你的眼睛,瞧得见?”
李毓灵左手捏紧,笑着道:“该你了。”
她怎会看得清,不过是凭借着记忆在脑中想象棋盘模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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