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官场上的人说话,都讲究一个隐晦。
可如赵立春今天这般开门见山的,要么是把李达康当成了自己人。
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李达康暂时搞不清楚他的目的,可刚才那些话,依旧让自己感到难堪。
他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可要说自己一无是处,达康书记可不愿意承认。
“老领导,您今天叫我来,是专程给我上政治课的吗?”
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烦躁,皮笑肉不笑的试探了一句。
赵立春知道他很不爽,可这并没有什么所谓。
“达康,水至清则无鱼。”
“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李达康面无表情,心里却感到嗤之以鼻。
赵立春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又继续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辩解,更不是因为赵家。”
“达康,我老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那般斗志。”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包括你可能都在想,我赵立春老则老矣,尚能饭否?”
赵立春似乎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笑过后,眼里又泛起了几分怀念。
“我在汉东主政二十年,思来想去,到头来才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转头看着李达康,故意吊着对方的胃口,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李达康紧抿嘴唇,一言不,貌似在等待下文。
赵立春的心态比较豁达,嘴里的话却饱含深意。
“达康,你觉得,人能胜天吗?”
“胜天?”
李达康眉头紧锁,这似乎是个哲学性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赵立春自己给出了答复。
“答案是不能。”
他摇摇头,长叹一声,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落寞。
“汉东接二连三的动作,我不是瞎子,我能看得见。”
“我是老了,可还不至于老糊涂。”
“达康,你不妨仔细想想,我到底得罪了谁,挡了谁的路?”
“我赵立春在汉东也算一方人物,可自打来了京城,看似风光亮丽,内心的苦楚,也只有自己才清楚。”
赵立春看上去是憋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李达康依旧默不作声,脑子里却思绪翻涌,细细品和着赵立春的那番言语。
政治场上,商业领域,乃至各行各业,其实都讲究一个竞争。
有了竞争,同行才会想着干死同行。
“我做官,你掏粪,我们同样都是为人民服务。”
“可做官的,会觉得掏粪工挡了自己的路吗?”
赵立春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随即笑着摇头。
“不会的。”
因此回到他刚才的那个问题,他得罪了谁,挡了谁的路?
归根结底,无外乎一句话而已。
“君要臣死。”
赵立春抬起手指点了点桌面,这才是他今天开展这场谈话的主要议题。
“好好想想吧,达康。”
“去年上头那么多举措,是单单只针对汉东吗?”
“我突然被调走,随后沙瑞金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