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
总兵亲兵如今冷冷开口,吩咐的声音中带着警告。
“记住,不是你们的别他娘的伸手,总兵养的小妾若是吃不饱,你们自己且瞧着。”
亲兵走了,校尉卫大虎一张脸从低头中展开,阴晴不定。
“诺。”
直到再也无人,卫大虎收拾了东西,将那些肉都递给女子里,一双手几乎攥出血来。
值夜守到天明,卫大虎才终于折返营房,如今正是放饭的时候。
伙房瘦骨嶙峋的伙夫将两个馊了的糠饼和一碗没放盐的野菜汤放到卫大虎手里的时候,张孙看到自家校尉脸色终于狰狞扭曲到了极致。
卫大虎想到昨夜那些羊肉和鸡汤,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于是这一刻,他伸手拍了拍张孙,转身离开,手里的糠饼和野菜汤被放在桌案上。
“你身上有麦饼的香气。”
到了自家营房,卫大虎一句话,让张孙面色惨白,手下意识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私通红袍军,是死罪。
但卫大虎像没看到一般,认真开口。
“带我去找他们。”
张孙有些不知所措,疑惑的抬头看着卫大虎。
卫大虎认真的看着张孙,神色狠辣。
“其他的你不必管,我不会害他们。”
他转头看着昨日总兵所在营帐,终于开口。
“这世道,人活的不如一条狗。”
“这样的朝廷,守着干什么!”
这一刻,张孙激动,狠狠点头。
张孙去联系陈恺,而卫大虎到的时候,身边已有三名校尉。
“陈掌柜,没想到是你。”
卫大虎苦笑,看着这个小半个月前抵达巨鹿的粮商,当时他还在和军中同袍讨论,为什么这个时间竟还有商队敢尔来行商。
难怪,原来陈恺本就是红袍军的人。
“明军校尉卫大虎,张全,刘安民,愿跟随红袍军,做为内应,杀敌夺门!”
陈恺深深看了一眼这几名骨架魁梧,却瘦的宛若枯柴的将士们,深吸了一口气。
在他们来之前,陈恺就已经从张孙口中得知了这些校尉的愤怒。
他们自驻扎之地千里迢迢抵达巨鹿驰援,朝廷纵然欺压百姓,屡次加征,但终归是没少他们的粮饷。
真正让他们活的不如一条狗的,是这些太监和喝兵血的人。
这个世道,呵。
“跟我来。”
陈恺没直接答应,只是声音柔和了许多。
带着四个校尉一路抵达粮行后巷。
暗巷里,陈恺用火折子点燃松明。
火光映着墙头斑驳,也照出卫大虎几人被切煮的斑驳的皮甲陈恺熬了一大锅腊肉,还蒸了几个白面馍。
浓烈的香味弥散开,在寒冷破旧中散开白烟。
“吃,先吃饱了再说。”
陈恺伸手将来肉和白面馍递过去的时候,卫大虎心头一颤。
不是施舍,陈恺的眼神是真的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在军中被总兵欺压,被监军太监欺压,克扣粮饷,甚至还肆意鞭笞。